《花滿天下》全本免費閱讀
天憐衣本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剛要挪動時,就看見一人霸氣現身。
探身一看,是公卿臭。
瞧他手上拿著武德劍,可知,方才他還在武德殿的。
公卿臭現身說法,冷酷直言:“約我?怎麼,想我了?”
魏有禮一聽,立即就被氣得關上扇子,但很快氣就消下去了,又展開遮於臉前,說:“約你,自然是‘想’你了。”
經過他這麼一說,公卿臭便邁著有力的步子,一步一步地靠近魏有禮。
他的逼近,讓魏有禮感知到一種強大的氣息,迫使他臉色微變,往後邁開一小步。
可公卿臭又怎麼會看不出他的小動作,立即伸手一撈,微微動用法力,就讓魏有禮動彈不得。
公卿臭嘴角上揚,不屑地說:“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魏有禮。”
他的作風是怎麼樣的?
他的作風,最開始是專門提起筆來,寫下一篇篇晦澀難聽的罵人文章來。
可又想了想,這樣的效果不好,因為沒有接觸過書的人太多,看不懂他在寫什麼,在罵誰。
於是,他又再次提起筆,寫下通熟易懂的文章來。
一字一句,不離爹娘,不離臟話,不離武德。
這時,有人罵他,也自然有人信他。
罵他的人,說他堂堂一個受過教育、讀過書的文明公子,肚子裡什麼正經墨水沒有,這些罵人玷汙人的話卻是揮筆如雨。
信他的人,無非是因為他“祖德流芳,文明公子”的稱譽眾所周知。
認為他都有這麼個了不起的稱譽了,人不可能爛到哪裡去。
反而是他提筆寫的天庭第一真武神公卿臭,人肯定不行。
好在,公卿臭家在天庭,忙時很忙,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管轄這件事。
久而久之,便隨意了。
所以公卿臭在人間的名聲,人如其名,都臭得不行。
可是魏有禮不同。
他依然在人間流浪,走到哪就被人罵到哪,指指點點,從未消停過。
也因此,他在一片罵聲中放下了麵子,放下了文明,甚至是放下了祖德流芳。
才變成了現如今這個出口成臟、善於諷刺陰陽他人的德行。
魏有禮一手拍開公卿臭的臟手,還說:“你這個下三濫的神!!!”
“你個尊貴的垃圾,彆碰我!惡心、惡心、惡心!!!真是惡心!!!”
公卿臭一笑,若是在以前,他聽見這番話,早就會提起武德劍砍下去了。
但今不同往日,在天庭的這一千年裡,他學會了磨合自己的暴脾氣,慢慢地減弱了自己的野心。
公卿臭才言:“九百年,這麼長的時間,所有人不是死了,就是在深造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成為自己最想成為的人。可你怎麼......”
公卿臭掃視他一眼,就像是在掃視一個普普通通,甚至還有點廉價的商品:“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要是你心愛之人還活在這世上,知道你從謙謙君子,變成了個廉價沒品的東西。”
“你說,她會不會感到心寒?覺得自己當初就是瞎了眼,才執意要跟你???”
公卿臭的話,就像一把把藏在冰室裡的長劍,每說一句話,就殺死魏有禮一次。
魏有禮最是不能容忍他人這般激怒自己。
果真,情緒一下子上湧,伸出手就想殺死公卿臭,替自己的心愛之人報仇雪恨。
“要不是你和南方雨師狼狽為奸,我的心愛之人,又豈會在你這把最低賤的長劍下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要不是你發現自己劍下人質沒死透,才讓南方雨師降雨淹之,我的心愛之人又豈會白白送命!!!”
公卿臭一聽,頓時就覺得魏有禮的智商過於低下。
未曾拔劍,徒手就將魏有禮三招打倒在地。
公卿臭說他:“愛情使人頭腦發熱,變成傻瓜,真是不假。”
周圍因他狂風四起,白霧朦朧,魏有禮慘笑響遍絕望坡。
魏有禮:“愛情使人頭腦發熱,變成傻瓜?哈哈哈哈哈哈,嗬嗬嗬,是愛情讓我成這樣的嗎???”
“是你啊,是你讓我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啊!!!”
“公卿臭,都是你!!!都怨你!!!都怪你!!!是你,是你讓我痛失所愛!!!”
“你這個尊貴的垃圾,你這個下三濫的狗東西,你這個沒品無德的神!”
“我恨你,我恨你,我最恨你了。我從來沒有恨過誰,像這麼恨你的!!!”
不管是罵他為尊貴的垃圾也好,是下三濫的狗東西也好,甚至是說他沒品無德的神也罷。
他都沒有生氣,沒有。
公卿臭瞧他這副模樣,直言:“看到你這個樣子,我作為一個男子,都替你心愛之人感到絕望,你真讓你心愛之人丟臉。”
“這天底下,沒有哪個姑娘會心悅於你這種想要報仇雪恨,卻隻知道口頭說說爽快一下子的懦夫。”
“更沒有哪個姑娘會看上你這種滿嘴都是臟話、沒有半點兒素質的男人。”
公卿臭眼裡狠戾不減當年:“不是恨我在戰場上對你心愛之人痛下殺手嗎?”
“不是想要報複我,才這樣亂寫文章,亂在外造謠,讓我在人間惡名昭彰嗎?”
“你約我來,不就是想要替你心愛之人親自取下我的命嗎?”
“來啊,讓我這個在你眼裡是一個尊貴的垃圾之人,給你這個機會。”
兩人廝鬥,天憐衣則在暗地裡觀察一切。
再怎麼說,公卿臭生前都是一個戰士,又飛升成武神。
打魏有禮、殺魏有禮,簡直不要太容易,哪裡有會輸給一個柔弱的文書生之說法?
可觀魏有禮,他不過一個文人書生,先前隻知道死讀書,讀死書,腦子也不知道靈活一轉。
才會想出去找當地縣衙門,出手解決兩國戰爭之愚蠢做法。
後來,就算他在這九百年裡,修煉得一點法力,可在天庭第一真武神麵前,又算得了什麼?
看吧,不出所料。
十招不到,魏有禮就傷痕累累。
他的折扇還被公卿臭一手搶去:“你這個尊貴的垃圾,真是左臉欠抽,右臉欠錘,竟然還敢搶我的折扇。還給我!!!”
公卿臭將折扇看一眼,嘲諷似地說:“‘祖德流芳’、‘文明公子’,真是德不配位。”
對於魏有禮,天憐衣也是有所耳聞的。
想當年,魏有禮也是受儘世人讚譽的一介書生啊。
家中不算貧窮,都是私塾出身。
方圓百裡,無不一人讚譽他家品德高尚,文明優秀。
他呢,也本是個文明之子,說話舉止彬彬有禮,紳士風度不減有錢人家的公子。
然而,奈何啊,痛失所愛後,明知自己的對手是一個武力高強之人,還不好好修煉。
隻知道讓自己淪落成為不文明之人,讓自己變成了當初,他最痛恨的一種人。
魏有禮吼他:“你這個下三濫,極為變態的狗東西。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德不配位?”
“難道你這個最愛砍下彆人命根子的人,就品德高尚???”
“難道你這個野心勃勃,不顧一切,總是以小人之舉去攻打其他國家,還試圖徹底斷滅一個偉大國家的文明,就高高在上,受人敬仰???”
“難道你一個拿著血淋淋的劍,當著少兒婦女老人的麵,脫下理想國國王的黃袍,砍下人家的命根子就品德上佳???”
魏有禮還想說下去,卻被公卿臭給打斷:“——你給我閉嘴!!!”
魏有禮一聽,他惱怒了,他生氣了,又繼續說:“哎喲喲喂啊,哎喲喂,受儘荒蕪國國人敬仰、人人崇拜的太子殿下,私底下竟然是一個喜歡砍下彆人命根子的狗東西。”
“怎麼,胃口就這麼挑嗎?不吃屎,非要去吃彆人的命根子!”
“也對啊,你可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本來就高人一等,胃口挑剔一點什麼啦?”
“你可是太子殿下啊,就算愛吃屎,國人都能每天拉出新鮮的,畢恭畢敬地彎腰低頭呈上給你吃,就因為你愛啊!”
刹那間,劍氣劃過,震怒四方,隻見公卿臭連舉劍的手都被氣得顫抖。
魏有禮先是一愣,又笑了,站起來,不怕死地一步一步靠近他。
嘴裡還不忘繼續說,繼續諷刺他,繼續罵他:“這麼快就舉劍了?”
“哈哈哈哈哈,曾經是誰放下大話,說,在這天下,能值得你這尊貴無比愛吃屎的太子殿下拔劍的,就隻有天下第一少年郎謝玄啊???”
“我知道這天底下沒有什麼秘密是可以永世埋在陰溝裡的,就像你愛吃肉,就愛吃彆人命根子的癖好一樣,會被我公之於眾!”
聽聞,公卿臭血管爆起,瞬間漲紅了整張臉。
他直接擒住了魏有禮的脖子,將其重重地砸在地上,咬牙切齒地說:“你真的——很不知死活!!!”
已經給了這麼多機會,魏有禮卻隻知道蹬鼻子上臉,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他,玷汙他,將他說得越來越難聽。
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神為此怒,陰風四起,似要摧毀一切。
隻見魏有禮又笑了。
想必,他這次約公卿臭下界,本就沒做過能從公卿臭手中活著走出絕望坡的打算。
沒一會,她還聽見,魏有禮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你這個狗東西真是不一般啊!!!”
這下子,公卿臭徹底發怒,拎起魏有禮就是狂揍一頓。
引得狂風大作,墳塚上的墳飄飛起,就連雜草也斷了。
天憐衣抬手遮住自己的臉,阻擋被公卿臭揚起的風沙,吹進自己的眼睛裡。
在一陣痛叫中,她聽見魏有禮還在說:“你這個狗東西!!!!狗東西!!!”
話剛落,公卿臭就從天而降,一掌拍中魏有禮,折他腳肢,讓他跪在自己麵前。
這股力量,強悍到讓天憐衣急忙後退幾步。
殊不知踩中石頭,腳一崴,整個人踉踉蹌蹌地後倒去。
然而,一隻冷白的手從後麵抬起,接住了她那在空中折騰的手。
另一隻輕輕放在她左肩關節處,又以自己寬厚的胸膛抵住她的背。
她可真瘦啊,骨架子本來就小,手腕子細細的,摸起來全是骨頭。
這一千年來,人又消瘦了很多,這下子整個人就更可以全部包在懷裡。
如此了,天憐衣不用看都知道是誰,就輕聲一喊:“哥哥。”
她來這,並沒有跟誰說起過,便問:“哥哥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絕望坡離三界通館甚遠,若是以理想國舊址來說,算上是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了。
玄為夷又一笑,低下頭來,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說:“我想來,就來了。”
天憐衣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就笑了。
玄為夷又瞧見不遠處的那兩位在爭吵不休,便問:“在看一出好戲呢?”
“是啊。”天憐衣又轉過身去,看向那兩個人,“本想去拜訪拜訪公卿臭的,哪知道他這麼忙。”
拜訪?
玄為夷瞬間就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嘴角上揚,也輕笑,溫柔一說:“是嗎???”
天憐衣似乎想到了什麼,便側臉微抬看玄為夷,卻發現他看自己看得入神。
天憐衣一怔,一笑,問他:“哥哥,三界通館被大話自信仙震垮後,你們住哪?”
玄為夷這才放開了她,卻還不忘同她肩並肩:“你上天庭後,我就沒在樓裡了。但不必擔心,禍兄應該會給阿善姑娘找個落腳地。”
天憐衣本還想說點什麼,不遠處卻又傳來魏有禮的辱罵聲:“武德,你本該就被萬人唾棄,流落到哪,都要被當地的狗咬死,咬得麵目全非,無人認出!!!”
“你這個愛吃人屎的狗東西、最尊貴的垃圾、天庭最沒有品德、沒實力、沒地位、沒人緣的下三濫神官,命根子就應該被人活生生拽痛、踹斷,永生永世,絕子絕孫!!!”
起初,天憐衣聽多了這些話,還不覺得有什麼。
隻是現在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兩人一起聽這些話,總感覺怪怪的。
天憐衣看向玄為夷,發現他也正大光明地看自己,一點都不避諱,便問:“哥哥來這,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玄為夷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麼總盯著我看?
當然,天憐衣沒問出這句話。
隻是頓頓,然後“哦”了一聲,又問:“那哥哥知道魏公子和公卿臭兩人之間的矛盾嗎?”
玄為夷一笑,回答她:“知道一些。九百年前,有幸去到過沮喪僧居住附近,恰巧,就看見了這公卿臭下界殺那些人質。當時,魏有禮也在場。”
天憐衣一驚,說:“九百年前,我也在那附近,但我為何沒能看見哥哥?”
玄為夷笑了,說:“或許我們錯開了。”
其實並不是的。
玄為夷是什麼人,天憐衣好歹也是他心愛之人,他又豈會不了解她?
九百年前,玄為夷就知道天憐衣會一邊忙自己的事業,一邊尋找自己,還知道她大概會去哪些地方。
果然,一等,一個準。
但在那時,他並沒有在天憐衣麵前出現。
玄為夷直言:“其實,那場戰爭,魏有禮沒看完。他太早下結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