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天下》全本免費閱讀
天憐衣上天庭時,沒想到在門前看見了大話自信仙。
他嬉皮笑臉,精神倍佳,手上的柚子葉比在人間時更加生機勃勃。
看來,他心情很不錯。
這不,天憐衣還沒開口向他問好呢,他就主動先打破僵局:“我看呐,這天庭上下,能值得我這麼個風光無限、自信爆棚、招搖過市的大話自信仙,在此等候的人,也就隻有館主大人您了。”
天憐衣一臉疑惑地看向大話自信仙,突然其來的獻殷勤,總覺得他不安好心:“等我?等我乾嘛?那幾個厲害的人都沒有跟來。”
聽了此話後,大話自信仙用柚子葉在天憐衣身邊揮一揮,一臉嫌棄地說:“不不不,本仙尊就是在等你。”
天憐衣更是疑惑了:“等我乾嘛?”
大話自信仙:“當然是一起去見帝君觀,一起結交這個南方雨案咯。”
天憐衣停下腳步,看向他:“你沒先去跟帝君觀說?”
一聽,大話自信仙的臉就垮下來了。
用柚子葉輕輕打在天憐衣肩膀上,故作生氣地咬牙切齒說:“我是誰?我可是風光無限、自信爆棚、招搖過市的大話自信仙。”
“我是那種會獨吞成果的人嗎?那多不風光無限啊?根本就不符合我的行事風格。”
天憐衣聽完,一句話也沒說地往帝君殿走。
在路途上,大話自信仙還特意打探,他們在三裂區後期的情況。
天憐衣搖頭,說:“就看看風景。”
可她看向大話自信仙時,他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表情,都在顯露“我信你個鬼”。
無奈之下,天憐衣隻好再說一次:“真的,就隻是看了看風景。”
大話自信仙又問:“見到公卿臭了嗎?”
憐衣頓頓,沒什麼表情地說:“還沒見到。對了,他在天庭武神殿嗎?忙完了,想親自去拜訪拜訪他。”
這個親自拜訪拜訪,可能不太簡單。
大話自信仙猶豫了一下,說:“呃,應該回來過。”
天憐衣一笑:“那真是太好了。”
真的好嗎?
大話自信仙心想。
兩人一同踏進了帝君殿,見坐在高位上的帝君觀正在忙事情。
帝君觀放下了書中的筆,問:“回來了,比吾預想中的要快一些。”
天憐衣看向了大話自信仙,示意他將寫好的案件分析報告上交給帝君觀。
大話自信仙交完後,就聽見帝君觀說:“這件事,你們二位做得很好,功績加一等。”
這麼一趟下來,帝君觀的確是誇讚了他們幾句。
可這麼重要的南方雨案整件報告,他為什麼隻是將放在了桌上最不起眼的位置,甚至是沒有翻開一覽的打算。
難道帝君觀本來就知道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讓他們下去探查,隻是為了引出九百年前的案件。
然後洗掉南方雨師的冤屈,讓他再回來?
還是什麼呢?
不管如何了,帝君職位最高,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想執行什麼命令就執行什麼命令。
理由他愛給就給,不愛給就直接一道命令打發。
作為下屬的,完成他交代的任務後,就可以告辭離開了。
然而,就算大話自信仙多次給天憐衣眼神上的暗示,她都無動於衷,怎麼都不走。
大話自信仙不得已了,用柚子葉遮住臉,私底下對天憐衣小聲說:“館主大人,我們該走了。”
天憐衣的確也是聽見了,但她就是裝作沒聽見,還問了帝君觀:“帝君,有幾件事,我不太能理解。”
大話自信仙一聽,這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啊,那不得端正了身姿,仔細傾聽。
帝君觀也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筆,兩手疊在桌前。
疑惑地問:“噢?看來這一趟,讓館主大人受益匪淺啊。有什麼不解的,大抵是可以一問。”
既然如此,天憐衣還真就問了:“九百年前,荒蕪國往西遷徙,最終定居在三裂區。”
“南方雨師犯下滔天罪行那晚,在帝君殿內,南方雨師可否有真實闡述整個事實?”
如果有,那麼帝君為何包庇,還讓南方雨師滅形?
他分明是無辜的。
如果沒有,那麼,帝君觀知道了真正的真相後,會不會對南方雨師的懲罰有所改動,讓犯錯之人自己承擔一切?
天憐衣這麼一問,倒是讓帝君觀明顯愣了一下:“你見到了?”
天憐衣果斷地說:“是。”
帝君觀一笑,才說:“也是,也對。藏了九百年的水淵神,的確也該讓眾人皆知了。”
他這麼說,顯而易見,他是知道的。
天憐衣:“帝君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滅了南方雨師的神形,最後封罪魁禍首為神?”
帝君觀頓頓,好久都沒有回答天憐衣的話。
最終,她聽見的,是帝君觀冰冷的一句:“這件事總要有人扛。不是嗎?”
那也不該是南方雨師扛啊。
這的確沒錯,可帝君觀又說:“南方雨師被滅形,是他自己要求的。他甘願承受這一切的後果,無怨無悔。”
南方雨師為何非要那樣?
為何放著好好的雨師不做,非要當第一個被滅形的神官?
還有,荒蕪國先前到底做錯了什麼,才落得個被天庭最高神親自下場針對的結局?
另外,身為荒蕪國的太子殿下公卿臭和國師南方雨師,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國家被帝君針對的事實???
還是說,公卿臭在一千年前,下去跟商品王後那一戰後,就已經被帝君觀警告了一次?
如實告訴公卿臭,自己就是以神之權利針對荒蕪國。
如果他,或者是荒蕪國飛升的其他神官,再去幫荒蕪國。
那麼,他們是怎麼幫的,他這個帝君就怎麼毀掉?!!!
真是這樣的嗎?
是嗎?
帝君觀長長地歎息,疲倦地說:“館主大人那麼冰雪聰明,還要問吾嗎?”
天憐衣直言:“我就是想讓帝君親自告訴我,僅此而已。”
帝君觀:“吾封寄奴為水淵神,館主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緣由。於公於私都好,都有。”
帝君觀:“吾雖然封她為神,卻從來沒有給過她一個神該有的資格和待遇,還讓她成為了國民之恨。”
“這麼做,其一,她自私自利,未經他人允許,私自用他人的法器,隻為了給自己國家降雨,卻不知間接害死了百萬人的性命,斷送了一個國度的文明。”
“其二,吾封她法力,就是要讓她麵對他人因憎恨,從而報複自己時手無縛雞之力,吾要讓她終身為此事懺悔。”
“其三,吾將其釘在橋上,更是要讓她眼睜睜地看,因她一個人的錯誤,而下了九百年的雨,讓她銘記,渡水無船,遇水搭橋,是會害死所有人的。”
天憐衣自然也是猜到了大概,但她還是問:“那結界呢?帝君特意將三裂區劃為生人禁區,又是為了什麼?”
“館主大人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帝君觀笑笑,言,“吾就是故意以神之權利,針對荒蕪國。”
“從始至終,從未動搖與後悔過。吾此之決策,終生不改,永遠不改。”
大話自信仙在天憐衣身邊,輕輕問:“這是怎麼個回事?”
天憐衣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看不清她此時此刻的神情。
大話自信仙:“......”
帝君觀知道天憐衣在沉默,便繼續說:“館主大人的恨,可不比吾少。不是嗎?”
是,她的恨,她對荒蕪國的恨,半點都沒有比帝君觀少。
就是因為她恨,她在三裂區荒蕪國的那段時日裡,情緒幅度特彆大。
她拿到玄衣雙劍的那一瞬間,跟藥師對戰的那一瞬間,她將所有的恨,都投到了藥師身上。
才會招招狠,招招讓人防不勝防。
可她終究是忍下來了。
帝君觀直言:“想聽實話嗎?”
“在你和藥師對戰的那段時間內,吾覺得你們都很偉大。”
“你偉大,公卿臭偉大,南方雨師偉大,所有的人都偉大。”
“如果吾像你一樣,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半神官天庭職員,在與藥師對戰的那一瞬間,吾隻會做出屠殺之舉,報滅國之恨。”
“然而,你沒有,你真讓吾對你刮目相看。”
此時,天憐衣才淡淡地說:“不,最偉大的是帝君,一直都是帝君。”
天憐衣也直言:“如果一千年前,我成為帝君,成為天庭最高神,坐擁法力無邊,一手遮天。”
“以我對荒蕪國的恨意入骨來說,根本不可能對荒蕪國這麼仁慈。”
“可帝君做到了,慈悲了,放過了。所以說,帝君才是最偉大的那個人。”
真的,一千年前,恨意如浪潮澎拜,帝君對待荒蕪國,卻隻是下個最簡單的詛咒。
他查到了荒蕪國的下落,忍住恨意,並沒有讓他們過得太苦太艱難。
是他們自己作的,去到三裂區都是他們自己作死的。
荒蕪國好戰,荒蕪國人貪婪成性,總是想要去霸占彆人的領地。
為此,不管弄出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不管輸贏無定,都要打仗,隻為了擴張自己的領土。
最開始的時候,帝君觀真的惱怒在心。
他就是針對荒蕪國。
他給貪婪沒人性的荒蕪國下神罰,要他們國家打一仗就輸一場、換一代君主就遷徙一次,遷徙所至的地方越來越差。
最終到了乾旱河床,觀才放過他們,他們國家才算得上國泰民安。
可沒想到這個國家的人從不知“有時總會有,沒時安分守己便是最好”的道理,一如既往的不知足。
前有滅人的荒蕪人,後有貪婪固執的寄奴。
搶了南方雨師的法器,強行給國家降雨,南方雨師還為此承擔所有責任。
觀生氣了,說他們要雨就要一輩子,這場雨給我下個夠,永遠都不要停。
於是荒蕪國的雨下了九百年。
聽到這,大話自信仙像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炸裂訊息。
在他們的談話中,他似乎已經猜到,這件事背後還牽扯到了許多人的恩怨糾紛。
但他也疑惑。
疑惑向來很理性、很公平的帝君,為何這麼以神之權利針對荒蕪國,疑惑他們的對話;甚至疑惑為什麼說偉大。
其實也不怪他聽得這般疑惑。
因為他討厭人間,便不關注人間,才錯過那時,在人間發生的一場國慘案。
一千年前,理想國地大物博,人才濟濟,國泰民安。
國內有一位駐紮了幾百年的舊神,名為追師,是理想國國師大人。
追師雖入世,但身不染半點纖塵,一心為理想國百姓嘔心瀝血。
忙時與世人論談國家長久於世的唯一方法:文武皆備、愛好和平、傳承與弘揚國家文明。
閒時則是獨自一人坐在荷花池間,遠離囂塵,與自然共處。
她喜靜,不喜熱鬨,愛一個人獨坐。
可偏偏,天降一個幸運者於理想國境內。
奈何他無姓氏,便無家世門第。無家世門第,乃無權無財之人。說得直白一點,就都是低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