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奧利弗不說,祂也肯定會跟著去的。
但奧利弗主動開口,祂還是更加開心一些。
“雖然有理由為了節省食物而殺死女性,但這群貪生怕死的懦夫,一定不會無緣無故地激怒我。”
奧利弗的嗓音冷靜無波,總是彎著的、那線條漂亮的唇角,這時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彎弧。
“他們想通過拋棄平民俘虜的屍體的方式,讓我感到憤怒,達到轉移視線的目的。”
奧利弗不假思索道:“之所以選在夜晚,理由也是同樣的:更方便他們從彆的出口逃脫。”
福斯目光微凝。
在沒有密道的這座城堡裡,到底還有什麼“出口”,是需要他們這麼大費周章去準備的?
“繩索!”
福斯忽然開口!
“我不確定。”奧利弗淡淡道:“沒有人性的渣滓,自私狡詐到了極點,在這種自身難保的危急情況下,他們不會在意更多同伴的死活的。”
“隻有跟他們一樣冷酷無情的魔鬼,才會被榨乾最後一點價值,不知不覺地為他們的出逃做了掩護……”說到這,他稍頓了頓,宛如心平氣靜地看向了一臉擔憂的管家先生:“福斯,關於這方麵,我需要你親自去盯著。”
隻有能力卓越又心細無比的福斯在,奧利弗才能完全放心,確保不會有漏網之魚。
福斯頷首:“是,殿下。”
“這已經是我的奧爾伯裡了。”奧利弗微彎唇角,似乎是為了安撫福斯,才麵前露出了一個毫無溫度的微笑:“隻有勤勞善良的人們,才配得到我們偉大的貓貓神的祝福和護佑。”
“至於玷汙了這塊土地的,棲息在城堡裡的那群魔鬼。”
總是給人“溫和善良、優雅純潔”的印象的天使領主,這時縈繞在漂亮的眉眼間的,卻是讓人發寒的淡漠和冷峻。
甚至比迎戰那群窮凶極惡的強盜時,更加憤怒。
他略微壓低了聲線,一字一頓道:“——都必須,給我滾回地獄去。”
同一時間,奧爾伯裡城堡內部。
“嘿,剛才發生了什麼?”
“我聽到了一點動靜,是有人在喊話嗎?”
“該死的,誰把那些臭女人的屍體扔了下去?!太蠢了,為什麼要去挑釁那些傲慢的貴族!”
“到底是誰乾的!!!”
“完了,他們是要進攻了嗎?!”
儘管早在首領利德爾一聲令下後,他們就進到關押女人的小倉庫裡,在進行過最後的發泄後,把她們全給殺死了……但他們可沒聽說過,還要把屍體全扔下牆頭啊!
就算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可對那些把臉麵看得比金錢都重要的貴族老爺而言,又怎麼可能忍得下這麼嚴重的挑釁!
意識到對方很可能會被徹底激怒後,越來越多亮起的火光所照出的敵軍士兵臉上陰冷麵色,都進一步加劇了他們的不安。
可到這個時候,他們也來不及找罪魁禍首了。
萬一敵軍連夜發起進攻,不顧沒有攻城器械,也要強攻城堡的話,他們可撐不了太久啊!
“彆傻愣著了!必須趕緊去問利德爾,這時究竟該怎麼辦!”
不知是誰高喊了這麼一聲,本來像沒頭蒼蠅一樣的眾人,就一窩蜂地朝利德爾的臥室裡跑。
沒有人。
廳室裡,也沒有人。
曾經的奴隸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隻以為他跑去哨塔或是其他地方巡查了,於是火急火燎地散開去找……
“沒有!”
“到處都沒有!”
過了好一陣後,讓他們徹底傻眼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把城堡翻來覆去找了個遍後,他們徹底意識到了。
根本找不到利德爾!
不僅是利德爾,連同德普提他們也不見了!
“乾得好。”
利德爾微眯著眼,看著底下的騷動,聽著城堡裡那些廢物們驚慌失措的哀嚎和慘叫後,輕嗤了聲:“抓緊時間,走吧。”
在親信部下往下拋砸那些女人的屍體,並且大聲呼喊、激怒那些人時,他就帶著德普提等人潛入到了糧倉外的城牆上。
他的計劃,是趁著那群人把那位率領軍隊的古怪貴族的注意力全吸引過去後,在離城堡大門最遠的位置靠繩索降落,再趁亂雙方開始交戰時、偷馬逃跑。
這當然不是多安全的方法,但無疑是他能選的路途裡,最好的一條了。
被圍困下去,光靠那群不中用的部下,根本就是等死而已。
作為叛軍首領的他,隻會死得比其他人還要淒慘一百倍!
“彆開玩笑了,”利德爾一邊豎著耳朵聽城堡另一側的動靜,一邊利索地打著繩結,準備當下降的第一個人:“我可還不想那麼快讓我的腦袋被掛上那座絞刑架。”
“利德爾。”
德普提飽含驚恐的聲音,忽然在他耳畔響起:“神啊……!那是什麼?!”
他微微皺眉,看向對方時,就見德普提的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滿是驚恐的眼瞳裡倒映著……
一團亮光?
利德爾愣了愣。
不對。
迅速意識到奇怪的地方後,利德爾的背脊像是被恐懼的電流擊中過一樣,一下麻痹了。
他特意選的這個背光矮地,可是隻有靠得很近的時候,才能依稀看到一點輪廓的。
他怎麼可能把德普提的臉看得那麼清楚?!
冷汗“唰”地覆過了他的身軀,緊攥著繩結的手也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僵硬地偏過頭,朝著德普提指的方向望去。
真的,是一道光。
——一道璀璨炫目、縈繞在聖潔而威嚴、悲憫而美麗的神使身上的灼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