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辰玥等了會兒,把手機挪到眼前看了下,通話還在進行中,她把手機重新放到耳邊,試探地叫了聲:“丁鑫,你還在嗎?”
她現在的身體是十八歲,但身體裡駐紮的靈魂是二十八歲,所以麵對三十歲的丁鑫,她直呼其名很正常。
對麵還是沒有聲音,她將手機貼近耳邊,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樊辰玥低語:“八成是信號不好,算了,就這樣掛斷吧。”
她邊說邊拿下手機,準備點擊“掛斷”按鈕,手指剛抬起來,就聽到對麵傳來兩個字:“地址。”
因為手機不是貼在耳邊,所以聲音聽起來很輕,樊辰玥以為自己聽錯了,把手機放回耳邊,“你說什麼?”
“地址。”
聲音清晰,但沒什麼溫度。像冷酷的警察在陳述事情。
樊辰玥眼睫忽閃幾下,這個丁鑫太令人意外了。
她嘴巴張了張,輕輕說出了酒店的名字。
她剛說完,電話馬上就掛斷了。
樊辰玥聽著耳邊的“嘟嘟”聲,在心裡思忖著,他是隨口一問,還是真的會來?
應該是不會來吧?
她控告他性騷擾,他怎麼敢來?萬一她是設定了什麼陷阱,他巴巴跑來的話,豈不是自找苦吃?
這麼一分析,樊辰玥便覺得丁鑫肯定是不會來了。
原身的手機通訊錄裡還有很多人,一個個陌生的名字在她眼前飄過,她幾乎都不認識。
能有印象的,便是爸爸、媽媽和丁鑫。
再有就是那個秦相了。
單看長相,秦相算是個出類拔萃的人。可看了他跟原身的聊天記錄之後,樊辰玥可以百分百地確定,秦相就是個人渣,令她不齒。
她肯定是不會找他的,離他越遠越好。
她表情猶豫地站在大廳裡。
最好的辦法便是回房間休息到天亮,再打電話找爸爸來接。
可人已經下來了,她就懶得再回去。
她索性走到落地窗前,隔著玻璃欣賞窗外的夜色。
不知道站了多久,就聽到大門口方向傳來推門的聲音,接著便傳來前台小姑娘溫柔的問好聲,“你好,歡迎光臨。請問先生需要什麼樣的房間?”
樊辰玥眼睛依然看著外麵的夜色,耳邊沒有聽到所謂先生的回答。
前台小姑娘再次問了遍,“請問先生需要什麼樣的房間?”
依然沒有聽到回答。
樊辰玥好奇心漸起,她慢慢轉回頭,一抹高大的身影正背對她站在前台處。
她聽到對方說:“樊辰玥結賬了嗎?”
來找她的?
樊辰玥眼睛一亮,丁鑫來了?!
她又驚又喜地走過去。
前台小姑娘看向她,“樊小姐,這位先生要幫您付賬,可以嗎?”
男人慢慢側頭。
樊辰玥表情期待地看向對方。
丁鑫五官長開了些,十八歲的青澀與陽光消失不見,那張臉上的輪廓深邃了些,一雙眼睛黝深莫測,身上散發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成熟與內斂。
他沒什麼表情地看了眼樊辰玥,臉馬上掉轉過去,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銀.行.卡遞了出去,“刷卡。”
前台小姑娘還在等待樊辰玥的準許。
樊辰玥向她微微點了下頭。
小姑娘馬上接過卡,流暢無比地刷卡結賬。
結賬單滋滋地從打印機裡吐出來,小姑娘撕下,連同POS單、銀行卡,雙手遞了出來,“賬已結清,請收好。”
丁鑫一並接過去,卡放包裡,POS單和結賬單則往旁邊一遞,惜字如金地說道:“你的。”
他的手指乾淨而修長,樊辰玥盯著他的手指看了兩秒才將單子接了過去,“謝謝。”
心中對丁鑫的好感倍增。
原身都鬨到上法庭的地步了,他竟然還願意深更半夜地跑來幫忙,太夠意思了。
丁鑫放好卡,轉身就往外走,仿佛多跟她待一秒都是折磨。
樊辰玥表情呆掉。
這家夥結完賬就走人?連話都懶得說?
眼看著他走到了酒店的大門口,樊辰玥忙抬步追上,跟在他的身後走出去,問道:“哎,你去哪兒?”
丁鑫不看她,繼續往前走,“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回家。”
“哎,”冷風襲來,樊辰玥凍得打了個哆嗦,“丁鑫,你人來都來了,就不能好人幫到底?”
她現在跟個半傻子差不多,還是很需要他的幫忙的。
在這個世界裡,她最熟稔的人就是他。
看到他,她心裡便莫名覺得踏實。他在她心裡,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一個存在。
說不上理由,但樊辰玥就是相信他。
丁鑫站定,麵無表情地轉過頭,他淡淡看著她,“你還想怎麼樣?”
樊辰玥表情無奈地攤了下手,“不管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是這副鬼樣子,腦子突然壞掉了,忘了銀.行.卡密碼,忘了開得是什麼車,忘了住在哪裡,我現在就想換了這身衣服,然後回家。”
既來之則安之,瑣事一大堆,她想一件一件地來處理。
如果丁鑫能幫她,那是最好了。
雖然她知道這種希望很渺茫。
說完,她眸色複雜地看向丁鑫。
他看她的眼神同樣複雜。
秋天的淩晨,空氣清冷寒涼,樊辰玥現在又冷又燥。
“是不是性騷擾案不足以讓我離開醫生這個行業,你打算加點兒料,置我於死地才甘心?”丁鑫神色冷冷地問道。
兩人間的關係有如此地劍拔弩張?
她不信他會對原身做出什麼騷擾的動作。
她皺了下眉頭,“我不記得對你做過什麼了,之前的事情我不太確定,但今晚,你大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會對你下什麼絆子。”她很乾脆地將包和鑰匙往前一遞,“不信的話,你大可以拿著我的東西。”
她指指自己身上,“我穿這麼清涼,身上肯定沒有其他可以錄音或者拍攝的工具。陷害你是絕對不可能的。”她看著他,“也許我的判斷會出現失誤,但我現在的感覺就是,你是值得我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