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捉蟲)(1 / 2)

對於男人來說, 有時候女人的情緒很突如其來,甚至有點莫名其妙。

褚雁鳴此刻就很不理解, 龐西西為什麼會哭的那麼厲害, 而他完全不知道從何開口, 他覺得這比工作中任何情況都要棘手。

他隻能抱著她, 輕輕地安撫, 等著龐西西情緒穩定。

大概過了五分鐘, 龐西西才在褚雁鳴懷裡安定下來, 她抬起頭的時候,眼睛紅的更厲害, 還有點點發腫,還好她沒有畫眼線,沒有刷睫毛膏,不然現在的妝容一定是車禍現場。

褚雁鳴遞上紙巾, 龐西西吸了吸鼻子,用紙巾擦了擦眼睛,低聲問他:“很難看吧?”

“沒有。”

褚雁鳴說的是實話,龐西西眼睛周圍雖然脫妝了,可是粉底液下麵的皮膚也是白嫩發紅的, 色差並不是很大。

他又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龐西西腦子很亂, 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

褚雁鳴握著她圓潤又微微帶著骨感的雙肩,很嚴肅地說:“西西, 你知道,我不是很擅長交際的人, 如果我有哪裡做的不好,我希望你能明明白白的告訴我。這樣的要求可能讓你覺得不夠溫柔,不夠浪漫,但是請給我學習和練習的時間。”

搖搖頭,龐西西說:“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等一下好嗎?”

點了點頭,褚雁鳴很耐心地等著龐西西整理情緒。

就在兩個人都沉默的時候,窗外又傳來說話的聲音,陳深朝著院子裡吼了一聲,像是在發泄著什麼,聲音沉悶有力。

朝窗外看了一眼,褚雁鳴拉著龐西西走過去,他卻發現,龐西西有點抗拒地往後縮。

褚雁鳴有點明白了,他問龐西西:“你聽到了什麼?”

低頭盯著褚雁鳴的大腿,龐西西很想去撫摸一下,她問他:“還疼嗎?”

身體微微一顫,褚雁鳴聲音低啞:“什麼?”

“大腿,還疼嗎?”

又是長久的靜默,褚雁鳴看著龐西西的眼神漸漸放空,隨後挪開視線,聲音淡淡的,“早就好了。”

“是……因為我?”

喉結滑動,褚雁鳴牽起龐西西的雙手,問她:“陳深都說了?”

點了點頭,龐西西說:“差不多吧。”

褚雁鳴神情鄭重地說:“西西,抬頭看著我。”

龐西西乖乖地抬頭看他,一雙眼睛紅腫的像核桃。

房間裡的裝飾風格偏向複古,燈光也不是那麼明亮,微黃的燈下,兩個人的皮膚都被照得像光滑的瓷器。

褚雁鳴等了幾秒鐘,等到龐西西的眼神不再閃躲了,才說:“如果你想知道,我願意告訴你,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說,你先聽我說完。”

“嗯,你說。”龐西西直視著褚雁鳴,從他褐色的眼眸裡看到了瑩亮的光澤。

褚雁鳴說:“不全是因為你,甚至可以說,根本原因,在於我自己,和你沒有特彆大的關係。”

這樣的話,彆人聽來可能覺得龐西西有點自作多情,但她卻很高興,這件事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一點都不希望,自己曾經無意識地傷害了褚雁鳴,龐西西甚至有一點點希望,六年前,她對他來說是無足輕重的。

微微點著頭,龐西西情緒平靜了下來,她麵色柔和地說:“我知道,跟我沒有太大關係,你也不怪我。”

淡笑一下,褚雁鳴確實不希望龐西西因此有心理負擔,因為一個正常的人,不會因為短暫的戀情被迫結束,就情緒低落得無法工作,甚至沒辦法正常生活。

他想,龐西西如果跟正常的人交往,就不會覺得無趣,也會體會到來自伴侶的溫柔,也許,就不會移情彆戀。

褚雁鳴接著把整件事都告訴了龐西西。

他的病不是六年前有的,而是更早的時間就有了,不過他沒有太重視,家裡的長輩也沒有意識到情緒也會讓人得重病。直到他媽媽去世的時候,他當時沒有感到一絲絲的心痛的難過,甚至不想掉眼淚。

然而在母親節的那天,褚雁鳴突然在家中的院子裡看到了一朵玫瑰花,情緒就降到了穀底,對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沒有了食欲,對表演也失去了熱忱。

家族裡的人,意識到褚雁鳴生病了,帶著他做了各項檢查,身體上完全沒有毛病,後來醫生推薦褚家的老爺子帶著他去看心理醫生,才診斷出抑鬱症。

褚雁鳴那段時間像提線的木偶,應付著各種各樣的醫生。

到現在他回憶起來,都隻隱隱約約記得,他住的房間是白色的,睡的床單是白色的,至於做了哪些事,見了哪些人,他完全沒有印象。那一段記憶,對他來說幾乎空白。

過了很久,吃了很多藥,褚雁鳴才漸漸好起來,他仍舊想繼續做一個有戲可演的童星。

褚雁鳴的媽媽終於死了,不把孩子當搖錢樹了。老爺子本來不同意褚雁鳴繼續拋頭露麵,但是褚家隻有他這麼一個孩子,他也不忍心褚雁鳴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這些年才一直沒有乾涉他,隨便他做什麼。

褚雁鳴的演藝之路一直都一帆風順,很幸運的是,他的病看起來也像是好透了,再也沒有複發過。

直到六年前,和龐西西待在了同一個劇組。

龐西西的離開,讓褚雁鳴完全沒有準備,他也試過聯係她,後來還是默認了分手的事實。

剛開始褚雁鳴也覺得沒有什麼,他是個正常人,能夠接受戀愛失敗的後果,可是當他發現她挑的沐浴露用完的時候,她畫在他衣服上的笑臉被人洗掉的時候,她留在他那兒的發圈被他不小心扯斷的時候,腦子一下子就變得一片空白,他沒有近視的眼睛,開始看不清東西的大小,總覺得眼前的東西忽大忽小,和他平常所看到的不一樣。

漸漸的,食欲也不大好了,對工作也失去了信心和熱情,陷入了和從前一樣的境況。

但是這次,褚雁鳴沒有敢告訴家裡的人,他推掉工作,把自己鎖在了私宅,隻有陳深發現了他的異常。

再後來的事,陳深都說了。

褚雁鳴語氣平靜地把這些事都說完了,像是在陳述彆人的經曆過往。

龐西西聽的時候也很平靜,當褚雁鳴的聲音戛然而止的時候,她的心開始鈍痛,就像他得病的時候那樣,剛開始什麼也感覺不到,後來卻慢慢地陷入循環往複的惡果之中。

摸了摸臉,龐西西發現臉上濕噠噠的。

褚雁鳴替她擦了臉,說:“我沒有騙你,我也希望你正視這個問題,我的病不是完全因為你,你不用覺得虧欠。”畢竟回想起在一起的時間裡,他有太多太多地方做的不好,就像是一個不想負責的壞男人。

龐西西還是有些自責,她不是根本原因,卻是直接原因,如果沒有她,至少他不會再次抑鬱。

“對不起。”龐西西聲音很小很溫柔。

幾不可聞地歎了一下,褚雁鳴說:“我已經好了,就算你覺得再次離開,隻要你明確地跟我說,我想我不會再和以前一樣。我想跟你在一起,但沒有想逼你的意思。”

褚雁鳴剛說完這句話,心臟就被扯動了一下,疼痛和心酸,在警告他不要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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