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音說完便轉過了身,以至於沒有看到封澤忽然落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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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音出了病房門,就徑直走到了宋臻的辦公室。
把他送過來的保鏢還站在門口,而他本人坐在位置上,還是那樣神誌不清的痛苦模樣。
這間辦公室不大不小,一共有兩張問診桌,另一張桌子上沒人。
窗台上的綠蘿長得正旺盛,舒展著茂密的枝條,一看就被主人照顧得極好。
宿音的目光在裡麵逡巡一圈,最終鎖定了宋臻桌上的保溫杯。
下蠱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通過衣物,一種是通過飲食。
而蘇小小顯然沒有機會得到宋臻的衣物,隻能是通過飲食。這幾天她一直守在封澤的病房外麵,即便消失也在極短的時間內,
()最好的下手機會就是在宋臻喝的水裡。
宿音用提繩將保溫杯提溜起來,儘量避免破壞上麵的指紋。
就在她要帶著保溫杯轉身離開之時,一隻手突然搭上了她的手腕。
心弦一動,宿音扭頭,看到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似乎清醒了些的宋臻。
他額頭上布滿冷汗,眸子裡流淌著晶瑩的波光,聲音聽起來一揉就斷。
“不要走……()”
宿音從未見過宋臻如此脆弱的模樣,搭在她身上的那隻手此刻抓住的仿佛不是她的手臂,而是她的命脈。
宿音一向對符合自己審美的人很有耐心,當下也不急著走了。
她微微彎腰,自上而下俯視著青年:你知道我是誰嗎?()”
宋臻腦袋劇痛,聞言卻還是凝神看向麵前人,努力分辨。
他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很快,不是之前的腎上腺素飆升,而是由於慌亂。
他覺得少女很熟悉,但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就連剛才伸手挽留也隻是下意識的舉動。
宿音見他眼神迷離,不由得雙手背在身後,更湊近了些:“還沒想起來嗎?”
眼前突然放大的五官絲毫不損其精致美麗,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堪稱上帝最精心的傑作。
宋臻腦海裡快速掠過一幅畫麵——
醫院樓下,少女站在日光之下,笑顏如夏花般絢爛,雙眼裡盛滿狡黠,問他:“你現在是不是看到了一個超級無敵大美女?”
“是、是……音音。”
恍然間,宋臻喃喃出聲。
最後兩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似乎在和什麼東西做著劇烈的抗爭。
“恭喜你,答對啦!不過沒有獎勵,我還是要先出去一趟。”
得到滿意的回答,宿音直起身,本想伸手拍拍青年的腦袋,在看到他被汗濕的頭發時又止住了這個想法。
“不……”宋臻仍舊沒鬆開抓著宿音的手,執著地道。
他鬢間的頭發不似以往硬挺,軟軟地塌下來,眼尾泛著一抹淡紅,看起來就像一隻濕漉漉的小狗,可憐又可愛。
即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會於心不忍,宿音也不例外。
她嗓音輕柔地安撫對方:“你放心,我馬上就回來。”
宋臻覺得自己仿佛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清醒地知道自己應該放手,另一邊卻怎麼也不願意屈服。
“你、你去哪裡,我跟你……一起去。”
最後,他斷斷續續地說出這一句。
宿音略一思忖,便答應下來。
她想把保溫杯拿去檢驗一下,雖然很有可能痕跡早就沒有了,但萬一呢?
宋臻要跟著一起,正好能讓他也檢查一下。
檢查結果也不出宿音所料,保溫杯沒有任何異常。宋臻的檢查報告也顯示他很健康,毫無病兆。
但也並不全是壞消息,宋臻目前的情況比起封澤當初略有不同,他沒有完全忘記宿音,還存有模糊的印象。
宿音認為這可能是他體內的蠱蟲活性不足,沒有後續供血,才使得效果大打折扣。
雖說現在沒到最差的那一步,可蠱術不根除,宋臻就要一輩子處在這種似醒非醒的狀態裡。
不得已,宿音帶著宋臻再次回到了荒石村。
由於村長和江桓將所有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還處在拘留期間,村裡管事的變成了村長媳婦。
雙方語言不通,村長媳婦特意讓村裡既懂方言又懂普通話的年輕人充當了翻譯。
“這本來就是我們的不對,要不是村裡看管不嚴,讓人盜用了蠱蟲,也不會讓神女您的朋友經曆這一遭,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將解藥奉上。”
這一趟順利得不可思議,回程途中宋臻便恢複了正常。
下飛機後,二人先到了封家。
與以往受到的熱情歡迎不同,宋臻這次被堵在了門外。
“宋家小子,謝謝你送音音回來,家裡還有事,就不留你吃飯了。慢走不送。”
封父說完,毫不留情地關上了彆墅庭院的大門。
站在門外的宋臻一頭霧水:“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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