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1 / 2)

寧法花園 簾重 12376 字 9個月前

完全像是長智齒, 隻不過需要泌尿科來治療。

即使沒有欲望,周津塬還是持續地充血腫脹了將近六個多小時。他的注意力比以往更集中, 但是,從下頜到脖子的每一塊皮膚都發熱, 喉嚨乾得像砂紙, 在手術間說話的時候聲音很沉, 仿佛帶著低喘。

“小周喝醉了。”麻醉醫生開了個玩笑。

周津塬依舊回答:“海鮮過敏。”

手術開始, 他除了最初頂得難受,很快就忘記偉/哥這件事。

周津塬享受連續不斷地完成手術,從中體會到的,是類似演奏樂器般的一種快感。非常枯燥,但同樣也需要思考和迅速決斷,因為解決它的過程是如此多變和複雜,永遠具有挑戰性。

隻是,這種快/感並不為他的科室主任所認同。

平常手術完後是一背的汗, 這一次,周津塬裡裡外外都濕透了。

周津塬在廁所裡解決了一次, 以科學的角度觀察, “偉/哥”在他身上的作用和副作用一樣的明顯。他眼眶非常痛。

再至於趙想容所盼望的“性刺激”, 周津塬試著眯起眼睛, 盯著漂亮的護士, 也沒有特殊感覺。他早就不是□□無處發泄的年輕人, 無非在全天高強度工作中, 維持一種令人不適的持久勃.起。

周津塬的“初哥體驗”, 僅限於此。

幸好今天有一個好消息。

上午的大會,周津塬得知,他被評為本市醫學會骨科學分會第四屆青年委員會脊柱學組委員,有四年的任期,還發了彤紅的任期獎狀。

周津塬準備在下班前把文件帶回家,但一想到趙想容那股燒砸搶扔房間的勁頭,他微微蹙眉,把它從公文包裡取出來,暫放在抽屜的最下層。

偉/哥殘留的副作用,有劇烈的頭暈和腿軟。周津塬的視力終於恢複正常,卻也得靠在桌上休息片刻。

有幾分鐘內,他垂著眸,不知道出神地想什麼。

過了會,周津塬坐在桌前,拉來一張空白的病例紙。幾秒後,一隻醉酒的兔子就在他的筆下,栩栩如生地展現。

每位外科醫生至少有一些素描基礎,周津塬在大一時畫的解剖圖作業,被老師印成期中試卷的標準圖本。

每位男人至少有一些對心愛女人的獨家回憶。許晗是文科生,但她的數理化成績,差到了周津塬都看不下去,他在約會的間隙,逼她背下所有公式。

醉酒兔子的形象,脫胎於一張孤品郵票。周津塬少年時有集郵的喜好。他當初看到這郵票,兔子穿著婚紗,懷裡抱著一本書,就覺得這形象有點像許晗,便把郵票拿來送她。

許晗背公式時很喜歡走神,她在紙麵塗寫,無聊地臨摹郵票圖案。周津塬搶過來,他蹙眉說:“笨。”

他的筆飛快在紙麵移動,再把畫交給許晗。

這就是趙想容後背上的刺青原型,桀驁凶悍,充滿能量,帶有尖爪,大腿部肌肉發達,又用斜眼睛睥睨著紙外麵的人。因為周津塬畫的是他自己。一隻雄兔,漫威畫風的超級英雄既視感。

許晗專心地看著他,她臉上的紅暈開始蔓延,一直到潔白的脖子上。少女清淡目光首次閃躲,開始帶起柔情。

從此,它成了小情侶特有的“郵票”。兩人每次通信,都會純情地同時畫起這個醉酒兔子。該形象在千百次塗畫中,細節越加豐富。

後來這私人的符號被趙想容抄走,甚至當成刺青,永遠地紋在她的後背。

周津塬想到趙想容指責他的話,他不需要她來告訴自己是什麼人,她的話無法刺傷他。他也不需要她的認可。

他漠然地把這一張病例撕掉。

周津塬為了安全,將車留在醫院。不過打車前,他步行到醫生家屬院想取回鑰匙,順便吹散那股燥氣。

“沒有鑰匙。”門衛說,“什麼鑰匙?”

周津塬略微蹙眉,他走到居民樓下,從下往上數的四樓還亮著燈。陽台上又仿佛有個秀麗的影子在晃。

蘇昕確實想讓母親回老家,隻是,她這幾天怎麼也聯係不上弟弟蘇秦。

蘇母為了治病,早將老家的房子都賣掉,如今兒子不接電話,她更是不肯走。“如果我們搬走,你弟回家,找不到我們怎麼辦?”她抹著眼淚,“老家還欠著你叔叔阿姨的債,我一個病人,也沒人照顧……”

蘇昕擰不過母親,她咬咬牙,開始在城裡看其他的房子,至少要搬出周津塬這公寓。

找房子的事情沒那麼順利,她們依舊尷尬地住在這裡,儘管蘇昕給周津塬回短信,她已經搬走。

馬上就要過年,蘇母提前在樓下飯館定一頓年夜飯,原本想訂388元檔位,結果選成988元檔位的。她讓女兒給餐館打電話換掉,對方說388檔位的年夜飯滿了,目前也隻有988檔位還有空餘。

蘇母嫌蘇昕沒用,搶過電話和對方吵起來,又說女兒要把自己氣死。

蘇昕隻覺得,這個家,帶有萬分的壓抑。她跑到廚房透氣,推開窗戶在冷風做了個深呼吸,隨後打了個哆嗦。

樓下有一名黑衣清瘦男人,他站在路燈下麵,雙手插兜,仰著頭往上看。

看不清模樣,但蘇昕感覺對方定定凝視著自己。

蘇昕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關閉窗戶。她躲在窗簾後麵,懷疑自己眼花,她想再打開窗戶,又覺得扳手足有千斤重,鼓不起勇氣推開。

蘇母還斜坐在客廳看電視,她看到女兒穿上外套準備出門,就說:“把廚房垃圾也扔下去吧。”

蘇昕提著一袋垃圾,慢慢地下樓,心跳很重,而四周格外安靜。

出樓道前,她沉思地抿著嘴。蘇昕塗得是無色的夾心唇膏,薄荷味與蜜桃味道混合,又甜又嫩的少女味道。

冬天的戶外,寒風仿佛刮透頭骨。但是除了偶爾鄰居家孩子傳來的練鋼琴聲,四周靜悄悄,哪裡又還有周津塬的任何影子。

蘇昕站了一會,她隨後回神,把垃圾扔掉。她準備回家了。

當蘇昕正哆嗦著想打開樓道口的防盜門,有人在後麵重重地拍了她一下。

蘇昕心裡一咯噔,她咬唇慢慢回頭時,卻看到蘇秦的那張得意的臉。

蘇母見到兒子回家,這才放心,。

蘇秦知道姐姐要把自己和母親攆回老家,哪裡樂意:“你有病吧?咱們搬出這房子不就完了,乾嘛回老家?我可不回去,我就留在這裡。”

蘇昕沉默一會。

她這幾天在腦海中想了很多,此刻略微嚴厲說:“小秦,你馬上成年了,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姐姐,你還對媽有一丁點的孝心,就學會承擔起責任——我不想退學,但我會繼續工作賺錢,隻是能力有限,我不能貼補完家裡還要貼補你。”

蘇秦罕見地沒有發火。他打量著整潔但破舊的家裡,重重點頭:“行。老子不花你錢。但我告訴你,少瞧不起人,你和媽,以後還要靠著我養!”

蘇昕聽蘇秦又開始眉飛色舞地說他那縹緲的“偶像夢”,過了會,她打斷他:“你剛剛回家時,樓下有看到其他人嗎?”

蘇秦搖搖頭。

周津塬走出家屬小區樓,隻看到一個黃頭發的殺馬特女孩站在路當中發呆。醫生彎腰坐進出租車,不知道自己錯過什麼,直接回到家。

華麗公寓裡什麼擺設都沒變。

某人當晚也沒有回家。

周津塬剩下兩天過得依舊忙碌。世界上沒有一台手術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就再做兩台。

很快,周津塬遇到第二件好事,他和同事之前計算有誤——“破五”講究放鞭炮,但是,廣大群眾都是在初四的深夜偷放鞭炮,這意味著,他的初五急診可能沒那麼“紅火”。

周津塬笑看走開,換成另一個同事對天哀嚎。

他的朋友圈裡很多更新,但趙想容熟悉的刷屏再也沒有出現。周津塬隨手翻了下她的微信資料,發現再也點不進去她的朋友圈,他顯然被屏蔽了。

真是熟悉的操作。趙想容曾經在爭吵後,拉黑過至少一億萬次他的微信。兩人這次鬨得這麼凶,屏蔽也算是意料之內。

周津塬擱下手機,他不置可否,希望趙想容生氣得更久一點。

大年三十那天,周老爺子以為兒子要陪趙家人,允諾他們可以不回本家吃年夜飯。趙家也以為周津塬是要陪周老爺子,或者繼續在醫院值班,也沒邀請女婿回去吃年夜飯。

周津塬落單,他在粉紅豹缺席的公寓裡,喝酒看書,清淨地迎來農曆新年。

他倒是想到老笑話,“小明和他老婆離婚了,白天忙工作還好,一到晚上,就一個人躲在被窩,忍不住偷偷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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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醫生丈夫,不,醫生前夫的好處之一是,趙父趙母同樣也非常習慣在各種節假日裡,見不著他們的女婿。反正治病救人唄。

趙想容則很快搬到名下的另一處公寓。

這公寓不大,才90多平,一室一廳一衛。四白牆落地,裝修簡約,擺設也完全沒有之前公寓的精美奢華。

趙想容在收拾她的行李時,終於在夾層翻出一頂棒球帽,屬於塗霆。她摸了摸,像摸一隻小動物的圓鼓鼓腦袋。

想到什麼,趙想容隨手打開手機,給塗霆發了個紅包。

她對之前的失約,沒有作任何的解釋,隻祝春節快樂。這做法未免有點不太禮貌,但那小孩感覺挺好說話的。趙想容天然覺得,她可以”欺負“他一下。

塗霆年後立刻要進電影劇組,他們雜誌社是加塞的拍攝日程,緊緊地安插在大年初六,趙想容打算到時把帽子親自還給他。

趙想容恢複單身的第一個春節,她把自己的日程排得非常滿。

她向來是紈絝子弟中最漂亮的刺頭兒,即使結婚後也沒出圈,和很多學生時代的前男友保持良好關係,平時也愛參加男性多的商業飯局。

想想真滑稽,她和周津塬之間,怎麼看都是自己出軌的幾率更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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