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1 / 2)

寧法花園 簾重 11014 字 9個月前

周津塬第二天清早在醫院自己的停車場刷卡的時候,有個超跑慢慢地在身後停下。

“哥們兒, 我要去西院出口, 應該是從A口還是從C口?”

周津塬也沒回頭:“B口,左拐。”

孟黃黃“哦”了聲, 載著準備透析的蘇母,走了。

蘇昕今天應該接送她母親來透析,但蘇昕上午要藥企兼職,給弟弟打電話。蘇秦現在全天都得練舞,孟黃黃攬下這差事。

蘇秦麵有難色, 孟黃黃知道他在擔憂什麼:“我到時候讓司機接,我不出麵。”但是, 孟黃黃今天正好休假, 閒極無聊,她親自來了。

蘇母看著樓下停著跑車,差點沒背過氣去。

“我是蘇昕的大學同學,也是讀法語係。”孟黃黃說, 又拿法語做了幾句自我介紹。孟黃黃因為家族企業, 在瑞士混過一年的酒店管理,那是法語區, 她會幾句。

蘇母這才鬆口氣說:“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是……”

孟黃黃心中冷笑。蘇家一窮二白的,蘇母寶貝兒子的樣子, 就感覺他家有皇位要繼承。

到了醫院, 孟黃黃陪蘇母到了門口, 也沒交錢,告訴她完事後給自己打電話,一溜煙兒就跑了。

孟黃黃精得很,她給蘇秦花錢,那是她樂意。蘇秦偷偷把她送的東西賣了,她裝著看不見。但是,要她直接接濟蘇秦家人,她可不是提款機。

孟黃黃又跑到趙奉陽的病房,打算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偶遇”趙想容,結果被保鏢攔住了。

孟黃黃怏然地走了沒五分鐘,周津塬就不動聲色地出現在病房門口。

他穿著白大褂,又有工牌,和同事打了聲招呼,便走進去。

趙奉陽經過第二次搶救後,身體更為虛弱。不過,他的求生意誌和各種欲望,依舊強到讓ICU團隊嘖嘖感歎。

趙氏企業每天早八點都開晨會,趙奉陽剩了一把皮囊留在病床,仍然堅持旁聽。每天,也讓兩個秘書給自己念新聞。

隻不過,趙父沒有像之前那麼頻繁來探望他。

一方麵,養子孱弱的身體,似乎並不適合當接班人,趙父身為董事長,他必須要平息董事會那裡的懷疑。另一方麵,趙奉陽上次在餐桌上的故弄玄虛,讓趙父趙母心存幾分不滿,他們雖恨女兒不爭氣,也恨養子搬弄是非。

趙奉陽見了周津塬,一揚眉,他嘶啞地說:“周醫生?”

周津塬沒回應,他隨手拿起床尾掛著的病曆本,看了眼趙奉陽的各項身體數據。陽光照在他鬢角,亮晶晶的黑發,薄唇清眉。

趙奉陽的眸中陰雲密布。

他因為殘疾,憎惡任何居高臨下地打量自己的目光,如今因為地位和財富,已經很少有人帶給他這種感覺。唯獨周津塬每次看趙奉陽,都是用瞥的。那目光很輕,卻仿佛能刮下一層什麼東西來。

如果沒有趙想容,如果不是趙想容一直追周津塬,她對他寸步不離。趙奉陽想,他可能早就八百年前弄死這姓周的小少爺了。

趙奉陽掩飾著心裡的厭惡,陰沉地笑了:“周醫生來給我查房的?我不是讓醫院調開你了麼,我不信你,你也沒資格碰我。”

周津塬放下病曆本,他雙臂撐著病床,溫和地說:“我現在沒這資格。但是五年後,十年後呢?國內最頂尖的大夫永遠那麼幾個,患者卻很多,你放心,你永遠逃不過我。隻不過,我今天不是來跟說這個——許來華是不是在你手裡?”

一片沉默。

趙奉陽咳嗽了兩聲,他悠然地開口:“哦,那個司機?”

周津塬欣賞趙奉陽的直接。大家最好都直接,沒有彆的廢話。他簡單地說:“放了他。你可以去拿彆的敲詐我家老頭,但彆拿人命開玩笑。”

趙奉陽終於也陰沉地笑了,他同樣驚奇於周津塬話語裡的自大,周津塬以為他算什麼東西?

“如果你現在跪下,我可能考慮放了他。你家老頭想弄死我這件事,我還沒告訴我爸,不過,趙想容已經知道這事了。唉,她的公公居然想殺掉她哥。”趙奉陽靠在枕頭上,他陰毒地說,“不對,你和我家小豆豆已經離婚了。”

周津塬沒露出一點吃驚或厭惡的表情。他緩步走到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趙奉陽:“我現在沒有求你,我在要求你,最遲今晚就得放了那司機。”

旁邊的心電圖有了稍微明顯的波動,但趙奉陽躺在床上,他的眉宇依舊是老謀深算和審視的褶皺。他懶洋洋地說:“想威脅我?嘖,你們周家人真是把我的命看得很重,老子撞完車還不夠,兒子又來。”

“說過了,我沒有威脅你。”周津塬卻笑了。

有那麼一瞬,周津塬好像回到十幾歲的樣子,真正的貴公子,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但表情裡又有多年沉澱後的沉穩,“那個司機叫許來華,你猜,他和許晗是什麼關係?他是許晗的一位遠房舅舅。許晗死後,我把她能找的親戚都找到,儘我所能,都安排了工作,她的舅舅現在在替我爸開車。”

又是一片沉默。

周津塬離趙奉陽的距離很近,兩個男人就像兩頭獅子般似的對視,沒有任何人退縮。

周津塬低聲說:“整件事誤會一場。你車禍受傷,我很遺憾。你如果恨我爸,就不妨把這筆賬算我頭上。但是,小殘廢,我希望你像個男人似的回擊,學學你小周爺我。我不像你,至今需要依仗父母的權勢,做下三濫的事情來報複。”

他站起身,冷漠地說:“放了那司機,我會跟我家老頭說,這都是誤會。我不懂你們的利益關係,但是,我家老頭你現在還惹不起。”

就在周津塬轉身要走出去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大笑。

趙奉陽發出的笑聲就像刺耳的低啜,那音調非常難聽:“周津塬,你未免太自負,你以為,你提到許晗,我就會放人,你以為——”

“我以為什麼根本不重要。”周津塬沉聲說。

醫生回過頭,在病床邊,一道沒被窗簾遮擋住的晨光搭在他臉上,照得他表情有一層虛假的,帶有碧青色的溫柔。

“我找到了許晗的屍檢報告。”周津塬冰冷的目光落在青色牆麵,他很瘦,顯得背影更高大孤寂,他輕輕地說,“許晗去世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趙奉陽那像毒蛇般的笑聲仿佛被割斷了。

“趙奉陽,你欠許晗的。”周津塬克製了下自己的情緒,他的聲音涼似水,“我現在不是威脅你,我現在隻是警告你,彆把事情弄大。有時候,你得忍,因為你沒能力承擔不忍的後果。還有,我不會讓我爸碰你。你這輩子不然彆死在國內,否則,你隻會死在我周津塬手裡。”

僅僅一秒,趙奉陽就噗嗤又笑了,諷刺意味十足:“我不確定自己會死在誰手裡,但我知道,你不然死在我手裡,不然就死在趙想容手裡。”

周津塬霍地轉身:“你彆提許晗,我也不提趙想容。男人的事情和女人無關。”

趙奉陽十指緊緊地抓著床單,閉上眼睛,他已經說了太多話,麵如金紙,胡子拉碴,隻有寬大的腮幫子和下巴還挺著。

周津塬看了幾秒,幫他按下旁邊呼叫護士的按鈕。

這時候,趙奉陽冷笑說:“周津塬,你以為你知道一切,但我告訴你,你的痛苦還在後頭,還遠遠在後頭……”

周津塬快步走下樓梯,隻不過,趙奉陽最後的那一抹陰森笑容好像還纏繞在他後肩,弄得人格外不舒服。

在有幾秒鐘,他想到了趙想容那張明豔的臉。她和他離婚,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她在她父母前替自己遮掩,又是為什麼?

但無論如何,粉紅豹好像總和他有一根暗線纏著,周津塬不喜歡這種感覺。當趙想容問他,他為什麼不吻她,周津塬也實在想問她,誰會吻仇人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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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周老爺子打來電話,他的司機被打得渾身青腫被送回來。

趙奉陽的秘書親自開車送回來的,他說自己在路邊,看到這司機被一群小混混欺負,趙家隨手相救,因此多留宿一晚。

沒一句是真話。

但是周老爺子表現得深信不疑,並對趙家的“見義勇為”微微點頭。

他們都有心照不宣的共識,趙奉陽出車禍這事,就算到此為止了。他們會繼續合作,不會撕破臉。

周老爺子假裝不知道趙奉陽是去醫院找他兒子的麻煩,趙奉陽假裝不知道周老爺子派人在後麵追車。這個圈子裡,每個人都是千錘百煉的好演員,這點“假裝”不影響繼續做生意。

趙奉陽雖然讓人把老爺子的司機打了一晚上,周老爺子也表示理解,畢竟,趙奉陽也算是趙家的掌權人,他命懸一線,總得讓趙家找到個緣由瀉火吧?

再說司機隻是皮肉傷,沒有傷筋動骨的大傷。這說明,趙家依舊懼怕他權勢。

周老爺子安撫完司機,對這處理結果還算認可。他在電話裡說:“兒子,你當初要是不學醫……”

周津塬麵無表情地掛了他爸的電話,繼續看書。

過了會,手機又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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