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apter.47(1 / 2)

寧法花園 簾重 10432 字 11個月前

周津塬的車平穩地從郊區開進市內, 趙想容讓他停在一條繁華的路邊。

周津塬抬腕看了下表, 回頭說:“我還有時間能送你回家。”

趙想容擺了擺手, 仔細看了看他。

他頭發還濕著, 黑發清爽。周津塬剛剛麵無表情地說了那些話,趙想容卻不以為忤,因為那種她熟悉的,整天多思多慮的周津塬好像又回來了。但她唯一懷疑的,是他為什麼大發好心, 跟自己說起這些。

周津塬聞言, 嘲諷地看了她一眼。

這些話, 他早不是第一次告訴她, 以往跟她聊過, 周津塬甚至耐心地提點幾百遍。但是, 趙想容哪次願意認真聽?永遠是低頭玩著破手機, 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逢人都能鬨起來。趙想容那一點有限的智商, 全部耗費在給他無限的添堵事業裡。她覺得, 他會害了他們趙家,和那個趙奉陽。

趙想容點頭讚同, 她確實認為周津塬才是最大的禍害, 他害她離婚了:“你不能讓我大哥安安生生有個兒子。他的車禍和你家就是有關係,你倆加在一起都一百五十多歲, 整天鬨什麼?”

周津塬的臉也微微一沉,

趙想容繼續挑釁:“就算你告訴我這些, 我依舊會對我大哥很好。隻有強者才願意多付出,在兩個人的關係裡,如果兩人付出的程度一樣,這關係不穩定,沒法維持。隻有一個多愛點,一個少愛點,兩人才能相伴到老。”

周津塬“哦”了聲,譏嘲說:“你居然是想和趙奉陽相伴到老?”

趙想容笑吟吟地說:“你以後得艾滋死了,我會給你的墓碑前送朵菊花。”

周津塬轉過頭,他看著前方靜靜地說:“你還有資格踏進我們周家祖墳嗎?”

趙想容推開自己那側的車門,她在外麵吹來微微的小雨裡,同樣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把眼睛那股怒火壓下去,露出一個嬌媚的表情:“親愛的,我為了能給你上墳,願意克服世界上的一切困難。你感動嗎?”

周津塬淡淡吐出四個字:“自作多情。”

聽力不佳,但周津塬罵她的話,趙想容每次聽得一清二楚。她的手在後座摸索,想找東西砸他,但周津塬把自己的車收拾得乾乾淨淨,連個靠墊也沒有。

最後,她隻能重摔了車門,一瘸一拐地走到路邊。

趙想容已經叫家裡的車來接自己。

周津塬直接把車開走了。

他今晚又要去醫院值外科急診,縫了四個多小時的肌腱。

周津塬淩晨五點半走出來,又要跑去查房。這一天24小時忙下來,結果很快得知,陸謙手術的時候沒按規範戴防護眼鏡,病人腫瘤的血,直接濺到他眼睛裡,陸謙結束手術後立刻要苦兮兮地翻查病人是否有傳染病。

兩個醫生縮在周津塬車上,陸謙偷了幾瓶葡萄糖水,一起吃牛肉乾,彼此什麼話都沒有。

過了會,陸謙問:“師兄,這次校慶,你有時間回去嗎?”

五月的時候,馬上就到他們大學醫學院的校慶。

周津塬想了想:“有時間就回。”

“唉,勸人學醫,天打雷劈,豬狗不如。”陸謙說,“我還得複習職稱考試,老婆孩子要回國了,我估計要接他們,就不回校。真羨慕你離婚了,有大把自己的時間。”

周津塬冷笑:“那你也可以試試。”

陸謙嚇了一跳,不敢答話,悶頭吃牛肉乾。

周津塬沒去成香港,不僅如此,隨著蘇昕驗孕,和她之後好幾次來找他,好幾個科室都知道周津塬不僅離婚,很快招惹上一個小姑娘,差點把人家肚子弄大。

流言蜚語裡,很多的流言蜚語,周津塬依舊跟沒事人似的參加早讀,為手術到處跟著教授跑,和骨科裡其他單身醫生一起去遊泳,非常樂不思蜀的樣子。

出了遊池後,電話響起來,周津塬看到來電,過一會,接了通電話。

蘇昕問他下午能不能見麵。

最近,蘇昕忙著操辦美容院和大學課業,一周七天幾乎沒有任何休息時間。

她這次的工作,依舊不算順利。招聘美容院員工的時候,媽媽桑要求“軍事化管理”,每天早晨7、8點鐘的時候,要按摩工沿街站成一排,大喊123456“愛拚才會贏”這種口號,附和著各種鼓掌和做操。反正有點像傳銷的培訓。

蘇昕覺得很蠢,但媽媽桑出錢,她也不好說什麼,去圖書館借了點人力資源管理的書來看。

趙想容之前為了羞辱蘇昕,扔給她一麻袋的舊衣服。蘇昕原本忘記這件事,昨天深夜回家,家裡多了一個花裡胡哨的坐墊,一問才知道,蘇母把趙想容的一件舊衣服改成坐墊。

蘇昕又氣又怒。原本想把那袋舊衣服扔了,但拆開一看,麻袋裡衣服很多吊牌都沒摘。她冷笑兩聲,把這袋舊衣服拎到了周津塬門口。

周津塬讓蘇昕進來,回到床上繼續補覺。

過了會,蘇昕走進臥室,她細致地幫著他按摩頭皮。

周津塬閉目養神,過了會忽地說:“你把她的舊衣服拿到我這裡乾什麼?“

蘇昕才不屑碰趙想容的舊衣服,她還不至於這麼沒自尊,總歸咽不下這口氣。蘇昕淡淡地說:“彆人的東西,我不敢隨便處置。”

周津塬沉默片刻說:“放在我這裡也是麻煩。等哪天,我送回她以前的公寓。”

蘇昕微微一笑。她很滿意,周津塬說的是“她以前的公寓”而不是“我們以前的公寓”,她俯身親了他的側臉一下,說:“你對我真好。”

他失笑:“這就算對你好?”

蘇昕不言語。

兩人如今又恢複來往,但蘇昕知道,自從上次她棋行險招,說自己可能懷孕,周津塬對她的態度就疏離了很多。他不是傻子,不會被女人糊弄,這種花招最好少玩。

周津塬困得要命,蘇昕卻從書包裡掏出一本書,遞給周津塬。

周津塬微微皺眉:“什麼書?”

她輕聲開口:“我們老師讓我們每學期至少精讀一本法語,我這學期讀了這本書,叫ensemble,c’est tout,作者是法國人,也是用法語寫的。但她在裡麵,寫了個中國人,叫朱聳,就是中國八大山人。他原本是明朝的皇親國戚,弋陽王孫,他19歲那年,明朝滅了,他痛恨對清朝投降的人,決定在後半生除了畫畫以外,再也不張嘴說話。每當有人試著對他說話,朱聳都揮舞著一個寫著’默’字的扇子,把彆人嚇跑——我能繼續說嗎?”

蘇昕一邊說,一邊小心地看著周津塬。

周津塬合著眼,他說:“繼續講。”

“朱聳決定一輩子不說話,以對抗世界。但最後,他還是瘋了,裡寫,朱聳非常非常瘋癲,非常非常不幸,直到晚年才找到內心的平靜。書裡說,那些停止說話的人,最後一定會變成瘋子。”

蘇昕念的這些,是書裡的一個配角對女主角說的話,他鼓勵她繼續畫畫,多和彆人交流

蘇昕深吸一口氣,嗓音卻變得更耐心:“津塬,我知道許晗在你心裡地位很重,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因為許晗,就把自己關閉起來。其實,你喜歡的女孩子很善良,她在天有靈,也會喜歡你開心。而你可以和彆人,和我多交流一下。我雖然比你歲數小,但是,我的生活沒那麼順利,也一個一個坎地走過來。我知道你比我更堅強更厲害,但我……我希望你明白我對你的心意。”

周津塬睜開眼睛,不過,目光沒有看蘇昕帶著微微紅暈的臉頰。他翻了翻那本的封麵,這本法語的中文名,叫《在一起,就好》。

蘇昕對他的表白方式,還真是投其所好地文藝。

“哪天有空,我看看這書。”他終於承諾。

蘇昕微笑,活潑起來:“你要在28天內看完哦,我是從大學的圖書館裡借來的,看完要還回去!你一定要看哦,翻譯得還不錯。”

周津塬握住她的手,隨口說:“謝謝你對我說的那番話,容容。”

蘇昕僵住,她的心仿佛被狂躁驚馬狠狠一踢,某個時間,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吃驚地看著周津塬。

有人並不知道說錯了。

他毫無察覺地握著她的手,平靜說:“你在我家先坐坐,待會我們出去吃飯。我睡一會,實在太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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