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6(1 / 2)

寧法花園 簾重 14667 字 9個月前

作者有話要說:  愛晉江嗯哼

當周津塬踩下刹車,旁邊的趙想容同樣被安全帶拽回來——車速太快。

醫院急診部大樓旁邊的街道, 深夜裡, 還有出攤賣包子和燒烤的人。她呆呆地看著,感覺是另一個帶有煙火氣息的世界。

一個, 她從來沒有真實接觸過的世界。

趙想容轉頭, 望著周津塬的白皙瘦削麵孔。剛剛一路上,她都用左手臂緊勒著小皮箱,此刻,她把小皮箱遞給他。

周津塬低頭看了一眼大屏幕的時間,他沒有看她, 也沒有接過來。

趙想容習慣性地笑了笑,依舊固執地舉著箱子:“這裡都是你的信。我還是那句話, 彆管信是誰寫的, 你愛的人, 從始自終都是許晗, 可能,你愛的還有信的本身吧。總之從來不是我。咱倆互相耗了七年……”

周津塬打斷她:“結婚七年, 但你大幾認識的我?簡單的兩位數加減法,用心算一下。”

趙想容抿了下紅唇,她迅速挺直背,換成另一張麵孔。“彆管幾年!一百年都沒用,我們繼續在一起就是將就。”

周津塬早猜到趙想容會打退堂鼓,他的表情紋絲不動。

他沒有接過半空中的小皮箱,趙想容說話的時候, 他抬高手肘摸到她的秀發,指腹觸到她的頭皮處,摸到趙想容所佩戴著的新聽力輔助的外置機器位置,隨後五指發力,準備把她那小機器揪下來。

趙想容愣了下,立刻隔著小皮箱推開他。這冷血醫生!居然想通過搶走聽障患者的助聽器威脅她。

“手彆那麼犯賤!還有,少碰我,我嫌你臟!”

周津塬臉色微微一沉,迅速抓住她的手腕。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隱忍她皺鼻子的嫌棄表情。即使確定那些信和趙想容有關,但周津塬在諸多複雜情緒之外,有一種熟悉的煩躁:粉紅豹征服了他的理智,隨後征服他的感情。

難道,她還要征服他的所有偽裝?

周津塬先瞥了眼表,他強按脾氣,溫和說:“我們不一定明天早上就複婚。但現在,算我求你,彆總是跟我發火容容。”

趙想容哼一聲,即使她答應複合,也不等於答應複婚。她笑著說:“現在算我求你,周醫生,你高抬貴手放過我。我們永遠不在一起,我就永遠不會對你發火。”

車廂裡半明不亮,大概是眼花了,趙想容突然覺得,他那張清冷麵孔好像又變得三分鬱暗七分陰霾。

她剛要細看,周津塬就森然說:“你千萬彆把自己氣死。”

醫院門口會有騎著電動滑板車的代駕路過。

周津塬攔住一個女代駕,他讓她開著他的車,把趙想容送回她公寓。

臨走前,周津塬再次動了搶趙想容的聽力機器的念頭,但他看了一眼表,轉身便走。

他們醫院沒有遲到和頂班的習慣,醫生之間自覺性非常高,絕不給同事增加麻煩。

趙想容被周津塬反鎖在車裡,她不會操作這輛電動車,斜身過去亂找開關,不知道揮打到什麼,有東西從天而降砸中她的頭。

是他擱在車裡的離婚證。

證件的單人照裡,周津塬沉靜地凝視著她,趙想容再抬頭,看著周津塬頭也不回地穿過馬路,一道暗黑色的高瘦影子。

趙想容隱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周津塬看到她總遊手好閒地跟著自己去圖書館,終於停下腳步,他背後的湖水表麵在晴天裡閃著耀眼的光,醫學生的目光銳利,又帶著不經意的懶散:“同學,你哪個係的?平時沒有彆的事情可以做?”

她笑眯眯地負手看著他:“我平時就不愛念書。”

他無動於衷地說:“那你去找一個同樣不愛念書的廢物,天天能陪你玩。”

趙想容沉默幾秒。當時,除了周津塬,沒有男生敢這麼對自己講話。她極為委屈地說:“並不是哪個廢物都有資格陪我玩的。”

話到這裡,周津塬倒也接不下去。他當時目空一切,也沒現在這麼難揣摩,淡淡說了句“彆煩我”,轉身離去。趙想容留在原地,隻記得男生修長的一道身影,像墨跡,淺淺倒映在心裡。

趙想容把裝著信的小皮箱丟在他車上,回到她公寓,發現門口有人等待良久。

小芳垮著臉來她家門口,找趙想容取落下的書。

趙想容著急回家卸妝,把小芳轟走,說明天早上閃送。她洗澡前看了一眼時間,周津塬估計通宵手術,根據慣有的日程表,他至少明天早上十點後才能走出醫院。

臨睡前,趙想容想了一會趙奉陽,思緒兜兜轉轉,繞回周津塬身上。

她和周津塬,總是莫名其妙地就爭鬥起來,她曾經試著大鬨,來獲取他的注意力。現在她終於得到他的承諾,周津塬今晚甚至對她承認,他自己也是瘋子,這話是安慰她的?

趙想容想了會又覺得頭痛。她放下亂七八糟的想法,無聊地刷了一會塗霆的微博,隨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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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放話讓保安把蘇昕送到派出所,或者彆的地方,他無所謂。蘇昕前幾天剛出電梯,就被他小區裡的保安攔住,做了各種身份登記。

蘇昕的臉,和她那種氣質,仿佛天生惹人憐愛。

當幾名年輕保安知道,蘇昕母親剛剛去世,她來這裡想找前男友哭訴,而她還是在讀的女大學生。他們都為她的遭遇唏噓不已,同時覺得,小姑娘清純得厲害。

保安隊一合計,湊了點錢,悄悄打車把蘇昕送走。

蘇昕哭著回家。

家裡依舊維持著把蘇母送走時的淩亂,到處堆有雜物,塑料袋,以及打開沒來得及吃完的藥瓶。蘇秦坐在破爛的沙發上,給空調遙控器換7號電池,不維護那時尚的頭型,他的外貌,又顯得像個小流氓。

姐弟倆誰也沒搭理對方,分彆在臥室和客廳窩了兩天。

他們都以為,對方會主動承擔責任,處理後續的殯葬問題,結果太平間說,蘇母的遺體被親屬拉走,讓他們聯係殯儀館。

蘇昕急得轉身就走,蘇秦想跟上她,卻被醫院的人拉住。讓他們補交這幾天的冷庫保管費,一天六十塊。

孟黃黃正在獨自試小禮服裙,旁邊的銷售小姐端著香檳,笑眯眯地給意見。銀色托盤上的手機震動,顯示著蘇秦的來電號碼。

孟黃黃想到蘇秦家層出不窮的事,覺得頭痛,她索性任手機響著。

等蘇秦終於不撥電話,孟黃黃給趙想容發了微信,邀請她來參加自己的訂婚儀式。

周津塬在手術室裡站了大半個通宵,洗完澡就去查房。

下午還排了門診。到中午吃飯,他才有功夫打開手機,隨後被提醒,某人在半夜刷微博,因為手滑給有關塗霆的 2 條微博點了讚。

周津塬無法判斷,趙想容願不願意在她出國前和自己複婚。但以周津塬對趙想容的某種了解,粉紅豹單獨去法國兩個月,她再回國時,會把塗霆升級到丈夫,或者,帶回一個全新的男朋友。有些女人完全無法忍受寂寞。

周津塬先回辦公室取病例,順便打印了銀行賬單流水和醫院在職證明的表格。這些都是申請簽證的文書資料。

他拿著那堆東西,匆匆下樓。但沒走幾步,被科室主任叫到辦公室。而主任叫住他,是談周津塬今年升副主任醫師的事情。

忙到了晚上,周津塬才能回到趙想容的公寓。

原本以為門鎖會換。但是門鎖沒換,趙想容的公寓中央,靜靜地擺著一個攤開的行李箱。

趙想容今天有一個拍攝任務,品牌方需要她本人和保鏢一同前去取名貴的首飾,她也是睡了幾小時就爬起床。她在家裡寄出小芳的閃送,又順手把行李箱拉出來,準備一些帶出國用的日用品。

周津塬低頭看著趙想容收拾的行李。

行李箱裡麵裝著本法中字典,其他的,則是成套的性感內衣和高跟鞋,還有擦鞋的小工具。

突然間,他伸出腳,猛踢了一下那鋁鎂材質的鮮紅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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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一整天裡,趙想容在外忙著拍攝工作。

她之前報了街舞課程,舞蹈老師催她來上課,趙想容永遠能擠出時間做這些事,結束工作後,興衝衝地跑過去學了45分鐘的舞蹈課。

舞蹈課程後, Patrol 又把趙想容揪出來。兩人坐在路邊的咖啡廳,討論了她去巴黎時要完成的兩個專題。趙想容跑回辦公室,滿臉晦氣地抱回好幾本參考雜誌。

毫不意外的,周津塬又躺在她臥室的床上,依舊戴著藍光眼鏡,筆記本電腦沒來得及合上,人卻已經歪頭睡著了。

趙想容自己洗完澡,邊敷麵膜邊悠閒地趴在客廳的沙發上,翻著雜誌。她的手機擱在旁邊,微信不停有新信息提示,工作和私聊群裡永遠在刷八卦。

趙想容問了下她家裡的傭人,她父母家裡的火燒得怎麼樣,又看到了孟黃黃的微信。這時腳踝處突然一暖,周津塬睡醒了。

他按著鼻梁走出臥室,安靜地坐在她旁邊,用手攥住她的小腿。

客廳裡靜謐清涼,兩人誰也沒開口,仿佛回到以前互不乾擾的狀態。

趙想容慢騰騰地看完一整本厚厚的雜誌,撕下麵膜,露出濕漉漉且精致的臉。

她這才開口:“周津塬,我即使答應複合,也得等你和我一起出國後。現在,我沒有心情應付你,你也累了,趕緊回自己家。對了,是你把我行李箱的衣服和鞋都扔在地麵?你找死嗎?”

趙想容踹了周津塬胸口一腳,他才回過神。

周津塬正在仔細地想著主任跟自己說的話。

他惦記職稱很多年,這是周津塬對自己事業規劃裡的一部分。職稱一到手,就算從基層醫生裡曆練出頭。有資格在周末全國飛刀,有更多手術和自主機會,還能擺脫多年的查房。

但這種關鍵時刻,趙想容讓他陪她去法國。他雖然答應趙想容,內心深處還存有一絲僥幸,認為那是一個可以被討價還價的請求。

周津塬沉吟地望著趙想容,女人也正扭頭望著他,眼睛亮亮的。突然間,她說:“嘿,咱倆再玩個遊戲吧。”

周津塬把玩著趙想容精致光滑的腳踝,他隨口說:“是脫衣服的那種遊戲,還是不脫衣服的那種遊戲?”

趙想容一挑眉,懶洋洋地回答:“當然是不脫衣服的那種遊戲,你以為呢?”

他答:“我哪一種遊戲都不想玩。”

這人永遠那麼掃興!趙想容不由瞪他:“不玩算了,糟老頭子壞得很。這世道,還是年輕的男生更有意思。”

周津塬的目光一沉,不過,他麵上卻微微笑了:“好,你就不如直說又想乾什麼。”

她們雜誌每一期都有星座運程和心理測試。這一期的心理測試題角度新穎。它的問題是,當你的配偶先離你而去,你會在對方葬禮上寫下什麼方麵的悼詞。

與驚悚的問題相比,這道心理題答案,隻是測試你在職場上最容易招惹什麼類型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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