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2(2 / 2)

寧法花園 簾重 13122 字 9個月前

說句老實話,她挺希望自己趕緊奔到四十歲,這樣就不用花心思打扮,到了穿白襯衫黑褲子都好看的年紀。

趙奉陽的手機在兜裡響,他掏出來,按成靜音。

趙想容閒閒地和他聊天。

晚上回父母家,她戴著眼罩,在開燈的臥室裡睡覺。

她最近失眠得厲害,偶爾又夢到一個被廢棄的野地,沒去過也沒見過相似的地方。裡麵的植物茂盛生長,裡麵有一個閃閃發亮的湖,唯一的人工建築物就是灰色圍牆和銅門。

這大概是花園。

花園出現次數頻繁,已經成為夢裡的一個旅遊景點。她打造它,設計它,但隻要想到花園歸屬誰,許晗就會突然出現。

每一次,趙想容都希望自己能克製住,夢裡不要向著許晗跑去,最好轉身走開。不過每當許晗朝她興奮地招手,她依然朝著朋友奔過去。

許晗對她喊:“兔子,你怎麼那麼笨?”

第二天早上起床,家裡氣氛不對。

趙父趙母一宿沒回來。

陳南得知趙奉陽打算再要一個試管嬰兒,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查養子是不是有自己的私人賬戶,來維持公司和私人生活的開支。

趙奉陽目前的職位,是趙氏集團的高級副總裁,還在趙氏全資控股的兩家子公司擔任總經理。

這一查,查到趙父身上。

前幾年,趙氏企業商業地產的負債率太高,趙父在趙逢陽的幫助下,清退了30%的職工持股,完成整個集團私有化。至今,趙父持有企業裡98%的股權,剩下2%平分給兩個兒子。

陳南發現,趙奉陽當時在趙父的授意下,動用幾個資金賬戶,還挪動了公司的職工保險基金。更讓陳南憤怒的是,好幾份的授權書寫的是趙想容的名字。

如果事發,趙想容會接受刑事的調查。

趙父解釋,那筆資金窟窿已經填上,以女兒的名義,是因為當時趙家和周家還是親家,一家國資背景的基金也參與了雲雲。

“我會害自己孩子?當時她是周家兒媳婦,老周自己不好出麵……”

陳南怒火悶在心口,她直截了當地說:“豆豆懂個屁,她不能做任何擔保人!”

趙父皺眉說:“我把利害關係告訴過她。”

陳南說:“把她叫過來問!”又說,“就讓她一個人來。”

趙奉陽的秘書昨晚就說,董事長和陳總在會議室裡爭執了一宿,趙想容早上也被他們叫來公司。

趙奉陽中午結束複健治療,回家換一套衣服。

他屬下突然告知,趙奉陽領頭引入的海外戰略投資項目,組裡被安插進陳南手下的兩個審計和法務會計。趙奉陽皺眉,要追問詳情。

遠遠的,他看到有人沿著那條彎曲的花園小徑走過來。

日光很好,趙想容下午肯定要參加什麼品牌的活動,穿著連衣裙,像一團過分華麗的西班牙紗扇。口紅也是同樣色調,手裡提著一雙更尖且更誇張的高跟鞋。

“每次走到你這裡,我都能被累死。”她嬌嗔。

陰暗的拱廊裡,趙奉陽繼續聽秘書的電話。

幾分鐘內,他的臉色一路下沉,結束通話,趙奉陽轉過頭。他直接問:“豆豆,你跟爸媽說了什麼?”

趙想容看著他,她掐著嗓子,鸚鵡學舌:“豆豆,你跟爸媽說了什麼?”

趙奉陽不說話了。

他突然間體會到了,周津塬曾經在趙想容身上所感受到的深深怒氣和無力感。趙奉陽幾乎忘了,她曾經是一個多麼明媚無情又令人攥緊拳頭的小姑娘,喜好古怪,隻有入她眼的人,趙想容才會展現可愛。

“被挑撥的滋味不太好受吧?”趙想容笑著說,“你和爸曾經用我的名義挪款,這事清清楚楚。我沒有半點冤枉你。”

趙奉陽壓著淡淡的怒氣:“你當時同意了。”

“我現在也沒後悔。”趙想容說,“幫你,幫家裡的生意周轉一下,這倒也是我應該做的。我隻不過把這事告訴了我媽,又沒鬨到外麵去。你朝我急什麼?”

不同於兩個哥哥,趙想容從她過於謹慎的商人父母手裡,得來的大多是更可靠且保值的不動處,以及證明身份的股份和公司債券。趙想容在董事會裡沒有決策權,但有合法查閱和複製高層機密文件的資格。趙奉陽當初手術期間,她也幫他簽過不少授權書。

她一股腦地把那些文件給了爭吵的父母。至於能查出來什麼,誰知道呢。

趙奉陽警告她:“豆豆,彆用公司裡的事攻擊我!”

趙想容失笑,耳墜在臉頰邊搖曳,帶著股像與生俱來的矜貴:“趙奉陽,彆跟我講什麼公私分明!我要想搞你,什麼在我眼裡都屬於公事,我趙想容的事就是公事!”

趙奉陽呼吸略微急促,他陌生地盯著她,突然問:“你和那個小明星分手了。”

趙想容的笑容一澀,她點點頭:“原本一時半會分不了,托你上次的攪局,就直接分了。”

趙奉陽怒極反笑:“原來如此。”

“主要看臉”,是一句好輕浮的評價。有個女人,在她少年時期,就把皮相帶來的紅利,浪費到極致,當她翹起嘴唇,十足繡花枕頭的美豔且糊塗。但陽光下的她嬌豔無雙,又和小公主這詞完全不沾邊,做什麼令人怒火中燒。

“豆豆,你說說自己,是不是永遠隻會為了男人犯賤?這麼多年,你身邊來來去去多少男人,他們都想玩弄你!最後誰為你留下?全世界,隻有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他媽在你家玩命工作,幫你家賺錢,我能把這條爛命都給你。周津塬家裡人撞我我也不計較,你居然敢為了區區一個小明星,動念頭來陰我?”

趙想容看著他臉上因為怒氣而縱橫的皺紋,她說:“能讓你 ‘真心’喜歡我很多年?能讓你付出真心這件事,隻對你自己來說珍貴。”

趙奉陽走上前逼近她,他嘶嘶地說:“他們在我的賬上什麼也查不出。想跟我鬥,你八歲的時候,就應該學聰明點!”

“那真是太好啦。”趙想容嘲諷地說,“我爸終於鬆一口氣,我媽現在想把他撕了。他倆還是那德性,夫妻吵架孩子遭殃。你說我沒腦子,那我就從今天開始學著變聰明。”

趙想容轉身要走,趙奉陽看著她那纖麗背影,突然間慌了神。

他跟上她,沉聲說:“豆豆,你先聽我說——”

“你最好彆跟我說話。你最好趕緊搬出我父母家。”趙想容甩脫他的手,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外走。

趙奉陽在趙想容下最後台階時,猛地拽著她。趙想容的裙在髖部收得很窄,邁不開腿,她重心不穩往前倒。

驚呼中,趙奉陽拉住她。

兩個人重重地摔倒在旁邊,趙奉陽最後的時刻,用手臂護著趙想容的頭,但他的金表一下子磕在額頭。趙想容耳邊的助聽器一下子摔落,被砸得粉碎。

趙奉陽出了一身的虛汗,感覺趙想容沉沉地靠在懷裡。

他呼喚她名字,趙想容卻不回應。他顫抖地用手拍了下她的臉,她緊閉著雙眼,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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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四點,周津塬和陸謙約在醫院旁邊的體育館。

他們那幫醫生經常合夥團購健身卡和羽毛球劵,很多來規培的專碩小孩懶得回宿舍,來他們借卡,跑過去洗澡。

陸謙在旁邊冷嘲熱諷,骨科獎金高,他們還這麼省。

他們醫院是全國頂尖的三甲醫院,但依舊有一些體製上的陋習,比如給每個科室布置任務,每年必須多少篇SCI,否則獎金和職稱都會原地踏步。周津塬跟的好幾個臨床課題,研究費時長,有些教授花了幾年才能找到資助,課題參與人數上三十人,最長得進行了五年。

周津塬掂量了下自己,他們院如果想升副主任,必須具備一年以上的海外經驗。感染內科和皮膚科去法國交流得多,骨科脊椎方向和歐洲交流的項目少,最多是德國和瑞士。

如果真跟著趙想容去巴黎,他得看巴黎的公立和私人醫院排名,不打算浪費時間。

陸謙氣喘籲籲地推動斜杠:“聽我媳婦說,巴黎有很多美國牙醫。我知道巴黎的薩勒貝蒂爾醫院——師兄,你會法語嗎?”

周津塬把壺鈴放下:“我像懂法語的樣子?但醫生的英語普及率都不低,現代醫學的名詞都是英語,基本的交流應該行。隻不過,我想進的是私立,如果找不到院裡幫我開推薦,就得找藥廠的關係把我安進去,需要好好想想怎麼安排。”

陸謙聽周津塬一說,就覺得各種麻煩。

這事也就擱他師兄身上,他是什麼都疏離但又能孤注一擲的性格。要擱自己,早就頹了。

他飽含深意地說:“嗬嗬,你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過於誇張了。”周津塬一口否認,他鬢角出汗,眼睛低垂,“但這輩子就得慪死她。”

正在這時,周津塬手機響了。

是許久沒聯係的蘇昕,她在電話那端焦急極了,不停地哭:“我媽在家裡昏倒了!”

同樣在孟黃黃的家,蘇秦在電腦上瘋狂地填完十份報名表,準備投到各大節目組。他又趴在地麵,吭哧吭哧地做俯臥起撐。

“如果這次選秀也沒戲,我接著參加彆的節目。”蘇秦告訴孟黃黃,她正幽靈一樣走出來,隨後在旁邊的沙發上抱著爆米花,用電視機盒看網綜,“我不一定當偶像,可以當跑通告類型的藝人。實在不行,我就去當健身教練。”

蘇秦把他的職業生涯想了一遍,做出了後備選項,五花八門的選項,指向一個結果:他打算不惜一切代價地擠進進娛樂圈。

孟黃黃無聊地說:“我們酒店一直被很多網綜節目要求租場地,我覺得,網綜現在發展很好,需要很多娛樂型藝人。最近,娘gay類型的和走兄弟基情的風格比較流行。你有沒有考慮過這種人設?”

兩人沉默著,都在思考蘇秦偽裝同性戀,他應該怎麼塑造這個形象。

孟黃黃又問:“你媽最近怎麼樣?”

蘇母依舊接受透析。蘇秦和蘇母,都更傾向於繼續保守治療,隻有蘇昕好像鐵了心似的堅持腎移植。蘇秦最近收到一筆小款,不知道誰打來的。他消無聲息地取出來,給自己報了個口播的課。

蘇昕和母親都不知道。

這時候,蘇昕也給蘇秦打來電話,蘇秦罵了聲,孟黃黃跟著蘇秦走進門廳。她隨後趴在窗戶上,看著這小孩飛奔出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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