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想容很無奈,她說的人其實是蕭晴。
蕭晴的老公也要來他女兒的訂婚儀式,蕭晴卻瘋了般地跟著他大鬨,她忍不了自己的老公和他的前任太太見麵。就在昨天半夜裡,趙想容之所以捧著手機,是蕭晴欣喜若狂地發來微信,說自己懷上二胎。
蕭晴發來好幾張驗孕棒的照片,打算今天去醫院確認。
孟黃黃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她想到離婚的父親,以及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繼母,心裡依舊膈應,冷笑說:“死賤人!她偷了我爸,還有臉來我的訂婚儀式?她想來就來。我好好招待她。”又解釋,“豆豆姐,我沒有罵你的意思。如果你和塗霆最後走到一起,也要邀請我參加婚禮!”
趙想容勉強笑笑,閉目養神。
孟黃黃側頭打量她,趙想容又走回她一萬年不變的嫵媚貴婦風,妝容打扮看似隨意,細看卻精致無二。兩人慢慢地接觸不少,孟黃黃的性格再粗心,也能感覺到,趙想容是愛在嘴上說一些甜言蜜語,內心卻隱藏很深的性格,孟黃黃想到周津塬,她剛想提,卻看到趙想容的眼角突然流了幾滴淚。
趙想容隨後睜開眼睛,她把頭伏在膝蓋上,發出非常壓抑和傷心的哭聲,雪白的脖子後露出一個曖昧的吻痕。
孟黃黃從來沒見過趙想容這樣,她整個人驚慌得要命,不知道說什麼。而趙想容哭了半分鐘,抬起頭,似乎整個人輕鬆很多,她掏出補妝鏡,滴眼藥水和整理發型,稍微補了一下妝。
“親愛的,把我放到對麵路口就行。”她對孟黃黃說。
孟黃黃看著趙想容美豔的臉,哆嗦了下。粉紅豹還依舊是美的,她剛剛哭了會,但眼睛都沒紅。所有真實情感好像泡沫般,一吹就沒了。
趙想容讓孟黃黃把她擱在路邊。她又等了沒一會,蕭晴喜氣洋洋地開車來了。
“我家老頭還不知道我又有了。”蕭晴的臉上泛著光,她驕傲地說,“算算日子,我懷孕差不多兩個多月,之前帶孩子太累了,都沒感覺。豆豆,你工作不忙嗎,怎麼有空陪我去孕檢?”
趙想容就讓她開車。
到了醫院,趙想容搶在蕭晴前,報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證號,蕭晴滿腹疑竇,也不敢問。她做檢查的時候,趙想容獨自等在外麵,托腮打起了瞌睡。
等報告拿出來,蕭晴確實是有孕了。不過,蕭晴的報告名字上麵,寫著趙想容的名字。
趙想容把孕檢報告收起來,蕭晴連忙跟上,腦海裡冒出各種念頭,第一想法是,不可一世的粉紅豹終於也玩帶球上位的老套戲碼。她假借懷孕,逼婚塗霆,說些生命可貴,人流會死,他們得趕緊結婚才能獲得幸福的爛事。
趙想容不多解釋,上車前,她才悠悠說:“我和塗霆已經不聯係了。”
她和塗霆分手了?蕭晴一怔,趙想容要一份假裝懷孕的檢驗報告,又是給誰看。隨後蕭晴又不需要多問,多年來糾纏來糾纏去,趙想容身邊最後也就隻有一個男主角。
蕭晴歎了口氣:“早知如此,你乾什麼要和他離婚?”
趙想容哼了聲,她似笑非笑地說:“馬後炮就沒意思。要這麼講,我倆當初就不應該結婚,不過,我倆現在想複婚,也幾乎不可能。寶貝兒,趕緊開車,我還要和我們老大開會。這世道,真是誰都能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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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的每個醫生,手頭都堆積不少的假,但那一點意義也沒有。工作表幾乎全年無休。
周津塬在門診後跑回辦公室,幾個同事正圍著他桌子,笑嘻嘻地看他電腦旁擺著的趙想容照片。
不過,那些男醫生的關注點也很奇特,他們沒有關注照片裡明豔的女人,研究的是黃銅相框。
辦公室裡都是男人,周津塬的桌麵再整齊,也逃不出男人的審美。他突然擺著這麼精致且富有設計感的相框,異常突兀。其他醫生都默認,肯定是器械代表或醫藥代表送的禮物。
周津塬到飲水機前喝了口水,他在他們科室都屬於話極少的,此刻主動解釋了幾句:“不是禮物,這是我拿來的。”
他口中所謂的“拿來”,是“偷來”的代言詞。
周津塬邊錄病例,邊瞥著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手術,值班和出診日程表,思考把去法國的時間美化成專業進修,而不耽誤今年的職稱。他翻了翻手機名單錄,給幾位醫院大佬發了短信,又主動給他爸打了個電話,讓幫著聯係幾個人物。
像是職稱提升,他從來不開口求周老爺子幫忙,經常雲淡風輕得過分了。因為認為,權力不能被消耗在這種小事上。
周津塬此刻掛了電話,思緒兜兜轉轉,目光落在朝他露出燦爛微笑的趙想容照片上。她穿著複古紅裙,胸和腰都繃得很緊,青春健康而遠勝過性感。
白色,是最沒有攻擊性的顏色,令人靜靜地關注,靜靜地投注感情。紅色則太鮮豔,第一眼就醒目了,又很難去深愛,因為紅代表露骨的危險。周津塬卻心想,他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晚上下班,周津塬花了半小時逛商場。
他趕在商店關門前,買了一部新手機,買了塊同款的背充電池,再去旁邊的奢侈品牌買了個全新的旅行袋。
趙想容則在家收拾行李,周津塬提著袋子出現在門口,她就當沒看見,繼續疊著衣服。
周津塬看到,趙想容的這次行李箱裡除了蕾絲內衣和鞋履,還多了很多奇裝異服。包括很久前,她買的幾件浮誇設計的帽子,以及各種熒光的衣服,也裹在裡麵。
他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問:“你不是時裝編輯,這一種類型的衣服,穿出去能有什麼好看的?”
趙想容切了一聲。
她擺出一種語重心長的態度,跟他普及:時裝,不隻分有好看和不好看的時裝。缺乏想象力的普通大眾,在他們的現實生活裡,需要好看又合群的衣服。還有少部分時裝,追求的是有趣和標新立異的,代表著設計師和穿著者的態度。他們不需要被現實接納……
周津塬卻打斷時尚編輯的花腔,他說:“但你是生活在現實中的人物。”
趙想容愣了一下,周津塬低頭玩著手裡的編織帶子,他最近真的很喜歡在手上玩這些東西:“容容,你之前選擇和那個小明星在一起,是因為我傷害了你,你不想當現實世界裡的人嗎?”
趙想容沒說話。
周津塬聰明近妖,她卻莫名抵觸著,一個能傷害和忽視自己多年的人,居然短時間內就能了解她。
周津塬把手裡打得很漂亮的帶子,輕輕地放在沙發一邊。
他說:“容容,我也是現實生活中的人物。我們隻有複婚,才能真正地在一起生活,我才能真正屬於你。”
隻可惜,男人這種哄騙術失敗了。
趙想容的明眸迷茫了幾秒,她笑說:“我和塗霆在一起,是因為我很喜歡他。我沒你想那麼多。”
她絕口不提複婚。
周津塬的臉變成不動聲色地陰寒:“你不喜歡他。”
趙想容聳聳肩,她根本不屑和周津塬爭這個,有條不紊地繼續收拾行李。很快,行李就收拾好了,她把密碼鎖上好,再往牆角一豎,蹦跳著跑去查了下自己的郵件。
整個過程裡,趙想容沒趕周津塬,她根本沒去看周津塬帶來的一堆東西。
周津塬的心,一絲絲地被絞緊。
他幾乎從沒被女人冷遇過,在這種沉默中即將爆發,趙想容卻又回頭問:“嘿,孟黃黃周六舉辦訂婚,你去嗎?”
周津塬搖頭,他不感興趣,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
不過,他問:“容容,我什麼時候能再去你父母家?”
趙想容吃驚地說:“你去我家乾什麼?想看趙奉陽的笑話,不用看了,我直接告訴你,他的房子被燒光了,我爸媽夠狠的。”
趙想容當晚,隻燒了趙奉陽房屋裡的幾個窗簾和家具,煙大而已,沒燒主建築物,按理說,很快就應該撲滅。但是趙父趙母趕來監工救火,趙奉陽打電話叫人把他從頂樓放出,整座房屋已經被燒得剩下架子和房頂。
趙奉陽很快搬出趙家。
周津塬在今晚終於露出淡若細柳般的冷冷一笑。趙家這種經商的大戶人家,內鬥起來絕對夠厲害,也就他們女兒最笨。趙想容說:“我爸媽還是很器重我大哥的,他商業能力擺在這裡。”
周津塬隨口說:“我可以給你錢,你把他股份買回來。”
趙想容瞥了他一眼:“喲,能耐不小麼,周醫生。”
周津塬說:“我哪裡都很小。”
趙想容的長睫毛一扇,仿佛抓住話語的漏洞,歪頭打量他,富有深意地“哎喲”了一聲。
周津塬看她驟然興奮的模樣,壞笑著,帶著很機靈又有煽動人心的嫵媚。周津塬不動聲色,做手術是很枯燥的事情,很多男醫生經常說些大尺度的話提神,骨科裡男人也多,他平日裡聽得隻多不少,就是不太愛說。
“知道你愛聽這種話。以後讓你爺們兒晚上多教育教育你,彆這麼三俗。”
趙想容聞言收起笑容,她瞪了他眼:“你這人有病吧?”
周津塬淡淡說:“我不都是順著你說的?”
趙想容的俏臉再一沉:“我用得著你順著我?”
周津塬便不言語了。
這時,他的手機也響了,是周老爺子的回信。
周津塬看完手機後,一抬頭,發現趙想容依舊坐在旁邊。她收起蠻橫無理,正安靜地凝視著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兩人目光對視,周津塬隻心中一柔,他剛要開口,她就切了一聲,站起身,轉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