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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過後,沈雲降便要跟著三兄弟正式上書院了。
不知是不是沈雲降平常表現的太過軟弱,李琡一直擔心她會受欺負,對三兄弟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護好她。
翰林書院分南北兩院,南院多是十五歲以下的公子小姐,沈雲降便要在南院讀書,很不巧的是,鄔斯衡今年剛滿十五,得挪去北院,兩院相隔數裡,他怎麼都顧及不到她。
李琡將目光著重放在鄔施禮和鄔施琅身上。
看著二人頗為不耐的敷衍應承,沈雲降竟生出了些於心不忍,她真想告訴李琡,他們是不會願意的。
多說也無用。
沈雲降會以武安侯義女的身份進入書院,在原有的名“雲佩”前,冠“鄔”姓。
鄔雲佩。
她口中常常默念這個名字,次數很多,聲音卻低到自己都聽不見。
像是既怕忘記,又怕記憶太深刻。
沈雲降從前見過自家兄長去書院的樣子。
兄長若是現在還活著,也到了和鄔斯衡一樣的年歲了。毫不誇張的說,沈雲降在這短暫的十年中,從未見過比兄長更好的人。
她相信,旁人也是如此想的。
她曾見過兄長帶回家的書簡中,夾著書院中小姐們寫給他的信。
也見過兄長挑不出半分錯處的待人接物,是父親的驕傲,也是沈氏一族後繼有人。
可是這麼好的人,為什麼就這樣死了呢?
誰會知道答案呢?
想到這裡,沈雲降掀起困倦的眼皮,一口吃下手中剩下的的幾瓣甜橘,去看對麵坐著的兩個少年。
去往書院的馬車上,她與鄔施禮和鄔施琅坐在一起,一同往南院去。晨光從馬車的小窗中跌跌撞撞的照進來,染上鄔施禮眼角處那顆棕色的小痣。
那道目光直白又難以忽視,燙得鄔施禮耳尖發紅。他看向一旁的鄔施琅,那人還在閒適的闔著眼補覺。
他叫醒鄔施琅,道:“考你幾首詩。”
?
鄔施琅茫茫然道:“為什麼?”
“……”他不耐煩地蹙起眉,“答不答?”
這人平時對什麼事都不理不睬的,可一生氣起來鄔施琅是真的害怕。哪怕再不情願,他還是硬著頭皮道:“答。”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隻不過是鄔施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罷了,那人全然沒心思要考他什麼,隻隨意說了一句:“事關休戚已成空。”
鄔施琅不過隻上了幾天書院,完全是個半吊子,他甚至不知道這句話對應的是哪些字。
看他這副為難的樣子,鄔施禮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答不出來的,便偏過頭沒再管。
“……萬裡相思一夜中。”
對座的角落裡,驀然響起這樣一句。
聲音很輕,像一團霧。
鄔施禮下意識看過去,小姑娘正眨著眼睛看他,瓷白的小臉上不知什麼時候被壓下了幾道淺淡的紅痕。
見少年久不應聲,沈雲降自我懷疑起來:“不對嗎?”
不應該呀。
元日那天她就是用這句詩拿到的小燈籠。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不自信,忐忑不安地看著少年。
鄔施禮眼睫稍顫,麵上穩如泰山,實則心中早已翻山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