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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辭懶得理他,反而抬手抓過桌上的硯台,隨手把剩下的墨汁倒到旁邊的筆洗裡。
蕭齊不依不饒。“你還有臉說駙馬?他手怎麼了?不是你弄的?”
蕭辭一臉不屑。“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太後宮裡的秀印。她非要來我洞房觀禮,說是太後的吩咐。我沒辦法,才做戲給她看的。”蕭辭抓了一張宣紙開始擦未乾的墨跡。
蕭齊好像發現了什麼,玩味道:“你這駙馬看著木訥,但是居然還知道把傷藏起來,不讓人看出來說閒話。可惜沒藏好,行禮的時候露出來了。”
蕭辭點點頭。“我也覺得意外,這人和溫闕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溫闕一天到晚忙著立他的賢明牌坊,生怕彆人不知道他的功績,他這個兒子倒是個鋸嘴葫蘆。”
“你覺得他是本性如此?”
蕭辭一邊擦硯台,一邊冷笑著答複道:“你覺得二十來歲這個年紀的人,有幾個演戲能同時騙過你我兩人的?我不覺得他是在作假。相反,當時溫闕能那麼輕易答應這一樁婚事,大概率是真不稀罕這個兒子,怕是有什麼彆的毛病也說不定。”
“你也不必這樣揣度他人。溫闕此人雖然是有點讀書人好名聲的毛病,但也不是故意要跟你做對。你們意氣之爭,彆連累無辜受累。這次你們能結親,正是化乾戈為玉帛的好時機。哎你拿我硯台乾嘛?”
蕭辭手下不算麻利,中間還略微頓了一下,但是片刻又無所謂地笑笑。“這種東西你多的是,這塊我拿走了。”
“你轉一圈回來就是為了搶我一硯台?”
“我是為了提醒你落亭山上無胤道長下個月大壽,我要去一趟,要是來不及進宮就不跟你辭行了。”蕭辭在桌上隨意扯了一張紙就開始包。“左右我不在朝堂,你和溫闕也能大展拳腳一番,不用顧忌我。”
“哦,那是該去一趟。”蕭齊點點頭。“你若是路過歸雲鎮,也替我給太傅上一炷香。”
“上香?上什麼香?太傅隻是失蹤,不是死了。”蕭辭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包硯台的動作很利索,窸窸窣窣幾下,就厚厚地包了三層。“另外,彆的事我不會再摻合,但是博州的糧草不能短了。博州與京城相隔千裡,雖有山川相隔,但也一樣是大俞國土。而且博州防線一旦有失,往後可用的守將太少,會直接威脅京城安全。”
“這個你放心。顧家人流了幾輩人的血才守下來的地方,朕不會讓功臣寒心。”蕭齊歎了口氣。他心裡知道博州軍對於朝廷的消耗,但是蕭辭說的卻是他不得不麵對的事實。
北邊的北狄人一直虎視眈眈,五年前的那場浩劫還曆曆在目,這些年各地雖然也有不錯的將領,但是論起戰力,博州軍確實是無可匹敵。一旦博州失守,大俞危矣。
蕭辭一臉輕鬆說道:“你不用擔心錢的事,年前江南仕人鬨事,如今已經處理完了。而且江南去年風調雨順,今年的稅收必然較往年豐厚。”
蕭齊還沉浸在博州軍的事中,那邊蕭辭已經包忘了最後一張紙,站起來準備走人。
“等會兒你哪來的紙?”蕭齊問道。
“你桌子上寫廢了的。”蕭辭隨口回答。這人非常之無恥,沒有謝謝,包完了就走,一刻都不耽擱。
身後蕭齊大叫的聲音傳過來。“那是朕要賜給後宮做匾額的!”
蕭辭腳下一頓,轉身問道:“給鄭貴妃的?”
“對啊。”
蕭辭斜著嘴角笑道。“正好,送我了!”
她深知命運不可預測。能否真正全身而退,她並無把握。可是權力這東西,取之非易,守之亦艱,一招不慎便是生死之彆。她心有倦怠,不願再空耗年月。
若溫闕真的是足以托付之人,她也不是不願意放手。隻是此刻,蕭辭心裡尚且疑慮重重。
大俞的長公主自文德殿中大步而出,頭上的金鳳穩穩地映著金光。而她就像那隻振翅欲飛的鳳凰一樣,沒有一刻低下她驕傲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