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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本就膚色白,挨了打之後,臉上更是一絲血色也無。
蕭辭坐在外側,皺著眉頭看著朝裡弓著身子的溫言。他後半夜發了燒,嘴唇乾裂,眉頭擰成川字,臉色被燒得一片潮紅。
夜裡下了雨,蕭辭冒雨過來,手有些涼。本來隻是想伸手探探他的溫度,卻被他一把抓住,進退不得。
溫言手腕上有被繩子勒出來的痕跡,手指上的紗布還是蕭辭包的。可是剛剛包完,蕭辭就甩了他兩個巴掌,直到此刻臉還有些腫。但是這些跟背後的傷比起來,又都不算什麼了。
蕭辭知道鞭傷不好熬,打的時候是一條條的,打完了疼的時候卻是帶著整個後背都腫起來。她這駙馬自幼是在學堂裡捧著書本長大的,見過最大的陣仗大概就是先生的戒尺和學堂裡其他男孩的拳頭。
真正動刀動槍的架勢,他哪裡真正挨過。
蕭辭自嘲地笑笑,其實原先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嗎?幼稚單純,又衝動莽撞,要不是憑著長公主這個身份,怕也是隔三差五就要挨一頓打。可是他們既然站在權力的核心裡,怎麼可能一輩子無風無浪呢?
包小壯端著藥碗進來。雖然挨打的不是他,但是他的眼睛卻腫得跟核桃一樣。
“殿下,駙馬該喝藥了。”包小壯聲音悶悶地,明顯是不快。
蕭辭用空著的一隻手拍拍溫言的肩膀。“溫言,起來喝藥。”
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卻恍若未聞,反而像是賴床的小孩一樣,弓著腰縮成一團,皺著眉頭將她的手拽地更緊。
溫言呼出的氣帶著灼人的溫度,噴在蕭辭手上。“先去倒杯水來。”蕭辭對包小壯吩咐道。
包小壯雖然堵著氣,但還是放下藥,依言倒了一杯溫水。“說打就打,說禁足就禁足,長公主也不能這樣不講道理。”
蕭辭看了他一眼,但是沒有理他,而是從懷中取了一塊帕子出來,沾了水,輕輕沾在溫言乾裂的嘴唇上。“溫言,起來喝藥了。”
溫言眉頭皺了一下,但眼睛還是緊緊逼著。耳邊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嘴唇上仿佛有甘霖降落,滴在他已經燒焦的意識上。
這不是蕭辭。溫言在心中對自己說。那個女人眼裡隻有一眼望不到底的冰冷,沒有愛,沒有溫暖。那些偶然為之的小恩小惠,都是假象。
溫言抓著蕭辭的手的力度漸漸弱了下來,蕭辭抽出手來,拿起水杯湊到他唇邊。“先喝口水,一會兒喝藥。二十鞭而已,彆尋死覓活的。”
是了,這才是蕭辭,狠心絕情,翻臉無情。溫情額頭又重新滲出了一層冷汗,眼睛閉得更緊,將自己深深藏進被子裡,姿態裡是明顯地回避。
包小壯卻先叫了起來。“殿下你太過分了!駙馬不就是彈了一首曲子嗎?殺人的是你,問不出來的也是你。自己無能,現在卻要遷怒彆人!”
包小壯大概是整個府裡唯一敢當麵頂撞蕭辭的人。
可奇怪地是,蕭辭卻並不惱他,而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沒說錯。”包小壯瞪起核桃一樣的眼睛。“殿下既然和駙馬成親了,那駙馬就是公主的丈夫。不管公主身份如何尊貴,不管在外麵有何不順,對自己的家人,都不該隨意打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