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驟然降溫,風刮得窗戶嗚嗚響, 卷起大片落葉。
楚原臉側原本有一隻毛茸茸的小團子, 後來那隻小團子一點點往被子裡蹭,一點點往被子裡蹭, 最後一整隻完全縮進了被子裡。
楚原睜眼,看見被子裡露出兩隻狐耳,墨發美人靠在他胸口, 無意識地往他懷裡鑽。
蘇獨睡著時偶爾會踢被子, 此時他一隻腳踝就露在被子外, 還不安分地亂蹭。
楚原摟住蘇獨纖瘦的後脊, 又給他掂了掂被角。蘇獨迷迷糊糊地挨著楚原臉龐蹭蹭,又在他唇角啄了一口。
楚原勾唇, 輕輕撫摸他的墨發。蘇獨沒過一會就又睡熟了, 安安靜靜地枕在了楚原臂彎裡。
一夜過去, 楊家人送來早餐。那時蘇獨還懶洋洋地賴在床上不樂意下來, 狐尾晃來晃去,被楚原勾了下尾巴尖。
“起床了,”
楚原道,“昨天早早就睡覺, 現在又賴床。”
他把蘇獨從被子裡挖出來,蘇獨抱住他的脖頸,柔若無骨地賴在了男人身上。
“不想吃飯, ”
蘇獨嘟囔道, “抱我。”
楚原將這隻小狐狸抱起, 向房間外走去:“不行,待會你又要喊餓。”
蘇獨輕輕哼哼,又咬了楚原的嘴一口。楚原順勢低頭與他接吻,又把人抱到餐桌前,道:“想吃什麼?”
楊家的早餐是中規中矩的粥加小菜,又搭上剛出鍋的油條包子,熱氣騰騰。蘇獨聞到那熬得濃稠細膩的雞絲粥的香味,剛才還說不想吃飯,現在又豎起了狐耳,眼睛亮晶晶的。
雞絲粥被舀到陶瓷小碗中,入口香甜滑嫩,再配上鮮脆爽口的小菜——蘇獨一個人就吃了兩碗粥,又從楚原那裡搶了半個包子。
吃完早餐後,他心滿意足,又變回小白狐,哼哧哼哧往楚原身上鑽。
楚原摟住這隻小家夥,點了點它的小腦袋:“吃完就知道睡。”
小白狐心想我才不是要睡覺,就知道說我壞話。然後爬到楚原肩膀,用小腦袋拱他的臉。
小白狐毛茸茸的,拱起人來也又輕又軟,楚原轉過頭,在小白狐腦袋上親了一下,又把它抱了起來。
小白狐:“……”
小白狐被親了以後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尾巴裹住自己,窩成了一個乖乖巧巧又害羞的小團子。
楚原輕笑一聲,道:“小狐狸,昨天在床上的時候可不像現在這樣。”
小白狐輕輕“吱”了一聲。
才沒有,你瞎說。
楚原揉了揉這隻軟乎乎的小團子,抱著它走出了房間。
今天才是楊老的七十壽辰,他作為客人當然不能一上午都待在房間裡,因此提前去拜訪了楊老,又按照楊家的規矩,在壽辰當天送上了賀禮。
楚原出手不菲,不要說楊老,其他客人看著都有些眼熱。此時廳堂兩側坐著身份貴重的客人,楊老坐在主座上,旁邊是楊父和楊曉。
小白狐沒有去聽那些人聊了什麼,它見楊垠並未出現在這裡,晃了晃狐尾。
楊垠是楊老嫡孫,就算再不受待見,這裡也會有他的一席之地。現在客人都來了不少,他卻還沒出現……實在是說不過去。
小白狐蓬鬆的尾巴掃過楚原手腕,楚原低頭看了它一眼,又恍若無意地提到了楊垠。
方才還因收到賀禮而笑容滿麵的楊老臉色微滯,哼了一聲道:“我那孫子沒有一點長處,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讓各位見笑了。”
眾人皆說不在意,忽然間,楊父身邊的楊曉道:“大哥肯定是不耐煩待在這了,昨天還和我抱怨事情太多,想找個地方清閒一下呢。”
他的嗓門不大,但在眾人的聲音中分外突兀。楊老掃了他一眼,楊父立刻道:“不準在長輩麵前無禮!”
楊曉撇嘴,卻也不再說話了。
楚原在這時淡淡道:“我昨日見他一個人往後山走了,楊老可以派人去那邊找找。”
他的言外之意是楊垠可能出事了,楊老眉頭微皺,立刻招了一個人過來,示意他帶幾個人去後山找楊垠。
雖然楊垠不見了,但壽宴還是要繼續。臨近中午,客人紛紛入席,眾人中彆有一道優雅美麗的身影——是楊父的妻子宋斐雅。
她就坐在楊老身邊,也是第一個站起來給楊老敬酒的。楊老似是很喜歡這個兒媳,哈哈笑著喝了這杯酒,又叮囑楊父要好好與妻子相處。
楊父應了幾聲,在桌下摸了摸妻子的手。宋斐雅收回自己的手,又對他微微一笑。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壽宴上的氣氛正熱鬨時,門口那邊卻傳來一陣喧鬨。
“讓開!讓我進去!”
“等等,你不能——”
小白狐原本正趴在楚原腿上閉目養神,聽到那邊的嘈雜好奇抬起頭,發現是一個頂著大肚子的女人闖到了壽宴上,她身懷有孕,氣勢囂張,嘴裡還囔囔著“我是楊家夫人,你們誰敢攔我”之類的話。
“萱……萱萱?!”
楊父一見女子便大驚失色,也不顧旁人,徑直起身走了過去。
“你不是在家安心養胎嗎?怎麼跑到這來了!”
“安心?我怎麼安心!再待下去,我就要被人害死了!”
那個叫萱萱的女子撲進楊父懷裡,剛才還氣勢洶洶,如今已換上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你好狠的心啊!把我們母子丟在那裡,叫一個賤人來害我們!”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