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離去,村正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哼著調子,回到院子裡。
陳寶丫啊陳寶丫。他早猜到,以這個小丫頭的行事風格,會造福村裡。這不?族田要有了。有了族田,陳氏的子弟便有了前程。
陳寶音和顧亭遠往回走。
“今日多謝顧先生。”陳寶音說道。
他願意出麵做見證,還答應為陳家村尋先生,陳寶音承他的情。
便聽顧亭遠道:“陳先生要如何謝在下?”
這……
陳寶音也沒說不謝他,還打算家裡做了好吃的,給他送一份的。他這麼一說,倒顯得她小氣摳門,隻打算嘴上謝他似的。
“你想要什麼謝禮?”她問。
顧亭遠問道:“想要什麼都可以?”
“當然不是!”陳寶音沒好氣道。
顧亭遠便笑起來,他聲音溫潤,輕輕笑起來時,有點像清風拂過河麵的清爽,又有點像春日裡溫煦的風。
陳寶音聽著聽著,漸漸咬住唇。她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性子,現在聽他的聲音如此悅耳,是因為心裡很喜歡他了吧?
這不是好現象。陳寶音很明白,她極容易被好惡蒙住雙眼,喜歡一個人,就覺得他哪哪都好。
“無人時,我可以叫你寶音嗎?”隻聽書生溫潤的聲音響起道。
陳寶音怔怔抬頭,隻見他眼裡都是笑意,卻又沒有輕浮之意,那是一片明亮閃爍的期待與歡喜。究竟是他真的如此喜歡她,還是她看錯了?
跺跺腳,她沒答他的話,扭頭跑了。
頗有幾分落荒而逃之意。
顧亭遠看著她跑掉的背影,拳頭抵在嘴邊,掩住笑意。快了,他心想,再有兩個月,他就可以來提親了。到時,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喚她的名字。
村正的動作很快,沒過多久,就相中一片良田,並跟人談妥。陳寶音把二百兩銀票送去,詢問:“四叔公,可否請您為我留意幾分?”
她也想買一片良田,不為彆的,隻是做嫁妝。
去掉二百兩,她手裡還有六百多兩。這些銀子,她沒打算分給家裡。是誰掙的,就是誰掙的。
假如哥嫂要開飯館,需要銀錢周轉,她會借給他們。打欠條,要還的那種。
“您也知道,我手裡有多少銀子。”陳寶音坦白道,“越多越好。”
村正點點頭:“我知道了。”
錢碧荷調配出了一味酸梅湯,很受歡迎,這陣子便在鎮上賣酸梅湯,生意竟然比之前還要好。已經不僅僅是一個攤位,大哥大嫂守一個攤子,二哥二嫂在另一條街上守另外一個攤子。
一個夏季下來,很是賺了些銀錢。等到天氣涼了,酸梅湯不再賣時,孫五娘也分了銀錢,高興得不得了。
“以後寶丫兒嫁了人,誰給咱們分錢啊?”揣好自己那份,孫五娘隨口說了句。
杜金花瞥她一眼,說道:“少不了你的錢。”
“蘭蘭還是小了些。”孫五娘往東屋方向看了一眼,又往西屋方向看了看,歎氣道:“金來也是。不然,就能讓他們替了。”
孩子們都還小,就算能夠算清楚數目,可這是家裡的買賣進項,給這麼小的孩子弄明白家裡的存款,很不合適。
“二嫂,你學不?”陳寶音看向她道,“你若是學,我教你。”
孫五娘一愣:“我?”
“咱們家得有個管賬的。”陳寶音說道,“娘管錢,你管賬,怎樣?”
孫五娘從沒想過,此時心中地動山搖,既震驚又動搖:“我,我能行嗎?”
“二嫂怕學不會?”陳寶音便笑道。
孫五娘咬咬牙,說道:“哪可能?我生得出金來銀來這樣聰明的娃,我就不可能是個笨的!我學!明兒就學!”
陳寶音笑道:“那好,明兒吃了晚飯,我教二嫂。”
“咱寶丫兒真敞快。”孫五娘不由得感慨道。彆的姑娘家,一提到嫁人,就羞得躲開,不搭話。寶丫兒就不,她落落大方,還能提出教她算賬。
杜金花瞥她一眼,說道:“就你這張嘴,彆人不敞快些,早被氣死了。”
孫五娘不會說話,到現在也經常衝動,比如剛剛她就不該說那句話。陳寶音要嫁人,她擔心沒人管賬,私下裡跟杜金花說就是了,何必當著陳寶音的麵說?
被婆婆教訓一句,孫五娘訕訕:“我錯了,娘。”又看向陳寶音:“寶丫兒,彆怪二嫂,二嫂沒心。”
這話,叫人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陳寶音便道:“我怎會生二嫂的氣。”
杜金花不想看她,衝她揮手:“去去,睡你的覺去。”
孫五娘討好一笑,然後拽著陳二郎走了。
陳大郎和錢碧荷也走了,陳寶音隨後跟出去。
各人散去後,杜金花關門,上床。
躺下後,久久睡不著。馬上就到八月了,顧亭遠要去考舉人了。他能考上不?考上後,會變心不?現在不變心,以後呢?
他做了大官,若是欺負寶丫兒,家裡人能給她撐腰不?
思慮著這些,她就睡不著覺。
此時,顧舒容也失眠了。
這幾日在給顧亭遠收拾東西,他要提前去府城,準備鄉試。
弟弟能考上嗎?顧舒容盼著他能考上,沒有人比她更真心了,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弟弟。
可是,她的煩惱也因此而來。
早先剛搬來時,她不勝其擾,放出話去,要等弟弟考中舉人後,嫁個好人家。她既擔心弟弟考不上,她被人笑話。又擔心弟弟考上了,要給她找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