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便問:“你想說什麼?”
“這……”陳寶音猶豫著,“不能叫彆人聽見。”
皇後道:“鄭嬤嬤不是旁人。”
陳寶音看了看鄭嬤嬤,很不好意思,搖搖頭:“不行。”
這是什麼要緊的話,連鄭嬤嬤都不能聽?皇後想斥責她,不得無禮。
就聽她道:“鄭嬤嬤不必避讓,便是避讓了,臣婦也不能直接說,需得湊娘娘耳邊才敢開口。”
皇後挑了挑眉,看了鄭嬤嬤一眼,隨後收回來:“你上前來。”
“娘娘。”鄭嬤嬤想阻止。
但皇後如今隻想任性,於是抬手招了招,叫陳寶音上前來。
“來了。”陳寶音立刻站起身,往前走去,附在皇後耳邊,說了句話。
皇後聽了,眼睛頓時睜大,好一會兒臉上都沒有表情。慢慢的,她反應過來,臉上漫上紅暈。
“你,你——”她指著陳寶音。
陳寶音退回去,規規矩矩地坐好,一副老實模樣:“娘娘,您試試,管用。”
皇後的臉更紅了,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啐她一口:“胡鬨!”
讓皇上給她吹心口?這不是胡鬨嗎?但,又忍不住想道,皇上會如此哄她嗎?
夫妻兩個,乃人間至尊,與
尋常夫婦自是不同。但,除了些許不如意之事,也算恩愛。他……會如此嗎?
“你,”皇後剛開口,就發覺聲音輕軟,立刻收聲。抿了抿唇,做出威嚴狀,才再次開口:“你與顧卿,平日裡都是如此相處?”
陳寶音隻笑,不說話。
皇後一怔,隨即輕歎一聲。她如今是皇後,誰敢與她說心裡話呢?陳氏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莫大勇氣。
“我乏了。”她偏過頭,對鄭嬤嬤說,“待陳氏吃過茶點,便送她出宮去吧。”
頓了頓,“再賞她五兩銀子,把明年的燒雞也賞她。”
這就是對她滿意了,叫皇上不要追究。
陳寶音驚訝起身:“娘娘——”
鄭嬤嬤看她一眼,隨即攙著皇後,往內殿去了。
不多時,鄭嬤嬤出來,看她的眼神是上回沒有的溫和:“顧夫人安心,娘娘心情不錯,許能睡個好覺。”
陳寶音提起的心放下大半,福了福:“多謝嬤嬤。”
茶點什麼的,就不必吃了。陳寶音接過鄭嬤嬤給她的五兩銀子,捧在手心裡,輕聲道:“娘娘待我好,我心裡感激。有些話,我不知該不該問。但,娘娘因何睡不好?可有小婦人能幫上的地方?”
鄭嬤嬤見她神色誠懇,麵上緩和些,一邊送她出去,一邊低聲道:“你的心意,我代娘娘領了。至於旁的,你與顧大人好生過日子即是,娘娘知道便會高興了。”
走出延春宮後,遇見妃嬪在宮道上行走。鄭嬤嬤神色一厲,那妃嬪似是不甘,似是驚慌,帶著宮人繞路而行。
“不省心的東西。”鄭嬤嬤罵道。
陳寶音便有些明白了,皇後娘娘因何看上去疲憊。宮中一個皇子都沒有,她肚子裡的這個,令她夜不能寐。
“願娘娘鳳體安康,順利誕下小皇子。”出宮後,陳寶音向鄭嬤嬤一福。
鄭嬤嬤對她點點頭,便轉身回去了。
半個月後,皇後臨盆。
有驚無險,誕下一位小公主。
“老天保佑。”聽到母女平安的消息,陳寶音鬆了口氣。上次進宮,皇後娘娘看上去委實不大好,如今順利產女,真是再好不過。
一旁,顧亭遠平躺著,雙手交疊在胸口,安靜得不得了。
陳寶音扭頭瞅他,問道:“出什麼神呢?”
顧亭遠慢慢轉動腦袋,朝她看過來,漆黑眼眸裡盛滿茫然。嘴巴張開,卻是一個字也沒發出。
“問你話呢。”陳寶音搗搗他,忽然想到什麼,她臉色一變,猛地坐起來,俯視他道:“顧亭遠,你是不是嫌我沒懷上?”
顧亭遠忙跟著坐起來,解釋道:“你莫誤會我!”
“誰誤會你了?”陳寶音恨恨,猛地推他一把,“你這幾日總問我,有沒有不舒服,想不想吐,想不想吃酸的。你以為我不懂,是不是?”
顧亭遠的表情裂出一絲痕跡,他,他不是那個意思!
“滾出去!”陳寶音怒了,指著門外道。
顧亭遠不想出去睡,前世今生他都沒有出去睡過,大不了睡地上,這是他最後的堅持。
“你誤會我了。”他死賴在床上,辯解道:“我,我做了個夢,夢見你懷上了,我,我怕你當真懷上了,那夢裡,十分清晰,我忍不住……”
前世,他和她育有一子,起名叫顧意安。按生辰推算,便是這個月懷上的。
可,前世他們成親的日子,和這一世都不一樣。安兒,還會投胎在他們家嗎?顧亭遠既期待,又擔心。忍不住便瞄妻子的肚子,想知道安兒來了沒有。
“嗬。”陳寶音冷笑道,“那你夢裡麵,我是不是懷了兒子?”
顧亭遠剛要點頭,對!視線觸及到
妻子的眼睛,忽然後背發寒:“不,不是……”
但已經晚了,陳寶音繃起臉,指著外麵道:“出去。”
“我不。”顧亭遠悶聲道。知道解釋無用,索性抱起被子,長腿一邁,下了床。
把被子往地上一鋪,整個人就躺了上去。鋪蓋一卷,將自己裹成蠶蛹,人已經背對著她,仍道:“你就是冤枉我了。”
他沒想要孩子,也沒想要兒子!
陳寶音見他賴在地上不走,捶了下床,猛地躺回去,也背對著他,賭氣閉上眼睛。
臭男人,油嘴滑舌,明明就起了壞心,偏還做出這副委屈模樣,襯得她無理取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