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就此放棄。
他這一輩子,好事沒做多少,壞事卻也沒乾幾件——將永寧伯府賣給皇上一事,他不覺得是壞事。
難得老天爺憐愛他一回,往他跟前送了個好人,他死也要抓住機會!
“阿姐不嫁人,不知娶不娶夫?”他握緊拳頭,脊背挺得筆直,目光投向顧舒容。
顧舒容喂給寶蛋兒的筷子頓了一下,茫然抬頭,看著他問道:“你說什麼?”
陳寶音倒是反應快,立刻猜到他的意思,驚得眼睛睜得老大。
“阿姐娶夫嗎?”張瑾若看著她,眼神認真,“我可以入贅。”
顧舒容茫然地看著他,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隻見青年俊美的臉龐,麵皮開始輕微抽動,顯然很是緊張,盯著她眼也不眨,她似乎又明白了。
慢慢轉動腦袋,看向寶音,想從寶音那裡得到提示。卻見寶音背過身,帕子掩口,正咳得驚天動地:“咳咳咳!”
顧舒容茫然睜著眼睛,看著寶音咳得發顫的背影,嘴巴微張,隻覺腦子一片空白。
“咳咳。”陳寶音終於順過氣,轉身看向張瑾若,挑高眉頭問道:“張將軍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張瑾若握緊拳頭。顧舒容的反應,十分令他心亂。但他不得不如此說,今日顧夫人說起此事,他倘若畏畏縮縮,定叫她小看。日後他提親,也會叫她覺得,自己不值得阿姐托付。
“實不相瞞,我剛才所說的心上人,正是阿姐。”他將視線移到顧舒容臉上,“先前不說,是擔心阿姐誤會我仗勢欺人、恩將仇報。”
她曾救過他的命,他原該報答她的恩情。偏他如今是將軍,若是登門提親,便有仗勢欺人之嫌。
他不想阿姐誤會他。原打算多走動些時日,再表明心跡,誰料變故來得如此突然。
“我對阿姐一片真心。”他索性站起來,拱手深深拜下。
顧舒容看看他,又看看寶音,再看看他,終於,“啪嗒”一聲,手裡的筷子掉落在地。
她想站起來,但腿腳仿佛不是自己的,手指扶著桌緣,終於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看著他道:“你,你——胡鬨!”
仿若漿糊一樣的腦袋,粘稠地轉動著,她回想著他的話,他對自己一片真心?不可能。那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救你,不是讓你羞辱我的!”她想到自己這般年歲,說不上好親,隻覺得他在可憐自己。
又氣又傷心,更覺顏麵難堪,失望又憤怒地看他一眼,煞白著臉,跑了出去。
“阿姐!”張瑾若急急叫道。
陳寶音攔道:“張將軍,且慢。”
張瑾若抿著唇,轉過身。目光銳利如鋒,看著她道:“顧夫人,阿姐的人生,不是旁人能左右的。”
他覺得局麵之所以演變至此,就是陳寶音一手導致。
是她先提起婚姻之事,問他的年紀,要給他做媒。然後敲打他,說阿姐跟他不可能。
即便她是阿姐的親人,張瑾若也無法讚同她。
他想跟阿姐在一起,想要阿姐問他一句冷了嗎,拿衣服給他,問他一句餓了嗎,買麵餅給他。誰也無法破壞!
“包括你嗎?”陳寶音挑挑眉,反問道。
既然他說姐姐的人生,旁人不能左右。那也包括他自己,不是嗎?
“今日本不會發生此事。”張瑾若看著她,冷冷道。
如此突然,毫無鋪墊,叫阿姐沒有任何準備,生了他的氣。
“那真是對不住了。”陳寶音也斂起表情,淡淡說道。
事已至此,飯是沒必要吃下去了,她垂眸道:“不送。”
張瑾
若甩袖離去。
屋裡隻有陳寶音自己了。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著,忽然“撲哧”笑出聲。
哎呀!原來是真的呢!
這位張將軍,真是衝著姐姐來的!
本來她還想,怎樣撮合他與姐姐。現在來看,隻要確認他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