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舒容傷心了幾日。
但她不是鑽牛角尖的人,更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就讓家人擔心。
“我去買菜。”這日,天氣晴好,顧舒容挎上菜籃子,如往常般跟家人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
不就是被人家可憐了嗎?她難道為此一輩子不出門?既然早晚都會過去,不如早些過去!
她麵帶微笑,神態自然,去集市上買了一條五花肉,兩斤雞蛋,又挑了些應季菜蔬,這才回家去。
一路上都沒有遇見張瑾若,顧舒容心底鬆口氣。她就說,哪會那麼巧,好幾日不出門,一出門就遇見他?
腳下拐進一條巷子,當看到不遠處牆邊立著的身影時,她輕快的腳步驟停,臉上笑容瞬間消失。
低頭後退,就要繞行。
“阿姐!”在此等候多時的青年,長腿邁動,幾步追上來。
顧舒容低著頭,躲避。
“阿姐!”張瑾若攔在她前頭。
這下,顧舒容過不去了,不得不抬起頭:“你讓開!”
“阿姐。”張瑾若低頭看著她,懇求道:“彆生我的氣。”
不生他的氣?怎能不氣?顧舒容現在就生氣了!
她又不是聖人,什麼都能包容。他可憐她、羞辱她,她還不能生氣?
“你讓開!”她彆過頭,冷冷道:“往後你我就當不認得。”
張瑾若頓時很受傷,叫道:“阿姐!”
“我不是你阿姐。”顧舒容道,仍是不看他,“我救過你,但你也還了恩情。從此兩不相欠,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話音落下,張瑾若仍舊擋在前頭,把路堵得死死的,顧舒容過不去,氣得臉上漲紅,不由得抬頭道:“彆以為我不敢動手!”
她年輕時也是個潑辣姑娘!
“阿姐,你打吧。打死我好了。”張瑾若說道,一臉的心灰意冷,“活著本沒什麼意思,阿姐記掛我,我才想活著。如今阿姐不想認我,我活著也沒趣味。”
顧舒容頓時瞠目結舌:“你威脅我?!”
張瑾若沒說話,隻抬起一雙沒有神采的眼睛。
顧舒容看到了,不禁心驚。這雙眼睛令她想起三年前,但卻比三年前的他更沒有生機。
“你……”
“阿姐下不了手?”隻聽張瑾若道,“明日我便奏請皇上,準我回北疆。若再有戰事,我奮力殺敵,死在戰場上便是。”
顧舒容頓時揚起手,想給他一巴掌:“那你去!”
但她手已經抬起來,卻打不下去,話也說不出口。她看著那雙沒有神采的眼睛,擔心他真的一心求死。
他可能是賭氣。但若不是呢?顧舒容擔不起這個後果。
“你不要胡說八道。”她抿抿唇,放下手。
看在他保家衛國的功勳上,她尊重他幾分,不與他計較。
“之前那樣的話,你不要再說了,這次我可以當做沒發生。”她繃著臉道。
她都這把年紀了,跟一個年輕的孩子計較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