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裡突如其來的懶散聲音讓夏星野一時卡了殼,好半天,他才道:“我早該知道,你一直在注視這邊……這是你的能力?遠程通訊?果然你從一開始,就在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彆把我說成那種像是藍牙一樣的東西啊,同理,我會注視這邊,也並不是因為你。”對麵的青年輕鬆地說著。似乎在麵對其他人時,他又恢複了那種日常的、散漫的語調。
那種聲音裡充滿了說服力,讓人不禁覺得這個人算無遺策,且勝券在握。
“不然是因為什麼?”夏星野冷笑,“是我那個哥哥來拜托你的吧?也是他托你來監視我?我早就說過……”
“停停停,我對你們之間誰因為誰的決策而死亡,誰又因此恨透了誰,兩個分明是異父異母卻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等狗血因緣因素絲毫不感興趣。”楚天舒冷淡道,“我來這裡,隻有一個理由——”
他每吐出一句話,夏星野的臉色便變得更白一點。他像是瞬間脫了力,垂著頭靠在了牆上。
——打蛇打七寸。林槐莫名地想起了這句話,看來楚天舒每一句話都插在夏星野的痛點上。
他們兩人像是走進了一個隻有高級場玩家才知道的、充滿愛恨情仇/青梅竹馬/天之驕子/歡喜冤家/花季雨季/相愛相殺的世界。林槐被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隻覺得莫名不爽。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和夏星野交流時的楚天舒讓他有些陌生。去除了嬉皮笑臉和浪蕩不羈的表象,也並不存在強詞奪理和有意無意地透露出的溫柔。這份被懶散包裹住的鋒銳感,一時讓他有些……
然而楚天舒的下一句話擊破了他的幻想:“——當然是來這裡作為我們槐槐的粉絲團團長,為他的出道衝鋒陷陣的。”
林槐:……
“聽說陳烈雪給了你二十萬傭金。”夏星野冷笑,“我真是不明白,他在把你趕出辰星後,居然還這麼向著你,他不是自詡理智麼?他……”
楚天舒厚顏無恥道:“哎呀,追星總要花錢的嘛。在追星的過程中順便完成一點賺外快的任務,好給我們槐槐買熱搜打榜……”
林槐:“你們要聊繼續聊,不要強行把我扯進話題裡。”
“好了,那麼言歸正傳。”楚天舒咳了一聲,接著,他嚴肅道,“我接通這段通話的目的呢,就是——”
“一,告知你,地圖已經被我找到了。”
“二,勸誡你,離我們家槐槐遠一點。愛豆是屬於所有人的,不是能讓你一個人依靠花言巧語隨便獨占的。”
“三,林槐,在博物館等我三天。”楚天舒說,“三天後……”
林槐:“三天後什麼?”
楚天舒:“我會帶你~飛到那天上去~”
廣播中的語音戛然而止。林槐和夏星野同時抽搐著臉,不過顯然,他們是出於不同的原因。
最終先開口的是夏星野,他平複了心情,好半天柔和地笑了:“林槐,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和一個人,其實很像?”
他的聲音裡帶著點誘哄的味道:“楚天舒這個人呢,其實很奇怪。他看起來平易近人,散漫莫測,事實上,他對於絕大多數人,都提不起興趣。看起來他對你很特彆,你想知道原因嗎?”
林槐故意道:“我知道啊,是因為我和一個像烏鴉的人很像。”
夏星野:……
林槐又說:“能有幾分像宛宛,也是我的福氣。”
林槐用兩句話迅速殺死了比賽。夏星野挑撥離間並不成功,好半天,又道:“那你怎麼看他?”
林槐眼睛眨也不眨:“是個沙雕。”
夏星野:彳亍口巴。
“算了。”他戴上兜帽,“既然地圖已經到了他的手裡,那麼再去爭奪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說完,他敲了敲自己的耳垂,一旁始終沉默的厲鬼少年站了起來,跟在他的身後。
“做了賠本生意,現在打算灰溜溜地回去了麼?”林槐輕巧地說著。
“當然不,這個世界裡,還有很多值得我去發掘的東西。”夏星野轉過頭來看向他,“你知道‘文明世界’的起源麼?”
林槐靜靜地看著他。
“事實上,這個世界原本的名字,是‘核冬天’。受到輻射的畸形怪物、人類和具有超能力的輻射人的爭鬥,才是這個世界的本質。”夏星野說,“直到有人來到這個副本,消滅了所有畸形的存在,建立了地下城,這個世界的情況才出現了暫時的‘好轉’。作為建立地下城的代價,他將幾樣東西,埋在了地下城之下……”
“去看看二樓的曆史博物館吧。”他說,“以史為鑒,說不定會有不少收獲呢。”
接著,他又笑了:“說這些話,實在是耽誤您的時間了。接下來呢,我也得離開了。要知道無論在哪個世界,隻要有紛爭,都是商人掙錢的最好時機。”
說完,他帶著厲鬼少年,輕巧地離開了。
‘……這個人,明明吃了癟,離開的時候還要裝逼啊……’林槐撇了撇嘴。
他沒費多大功夫,便找到了夏星野所說的二樓曆史博物館。他的行為不僅僅是出於夏星野的言論,更是因為,早在來到這裡時,他就有隱隱約約的,熟悉的感覺。
曆史博物館中,所有的史料按年份排列。他很快,便來到了溫室創建那一年的材料之中。
——並在那裡,看見了一張照片。
在看見照片的那一刻,他的腦袋開始抽抽地疼,照片上,赫然是溫室的第一任執政官,和兩個剪影。
那兩個剪影位於照片的邊緣,像是被匆匆攝入的。剪影中的一個人穿著白色的風衣,身材頎長,眉目清秀至極。他彆開了臉,特意地不去看鏡頭,在他的身邊,則站著另一個比他高一頭的,行為氣質都吊兒郎當的英俊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