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林槐便認出了他——
楚天舒。
然而帶給他更多恐懼的,卻是另一側那個白色的身影。那種激烈的情緒或許不能被恐慌所形容,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產生的分裂感。
——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他的身體裡,破殼而出了。
那一刻,身體像是即將被活生生地撕成兩半一般開始疼痛,林槐捂著腦袋,蹲在地上。他的十指用力地按在皮膚上,張開嘴,發出無聲的嚎叫。
……像是有千萬個聲音,在他的耳朵裡開始尖叫、大笑,最終,這千頭萬緒的噪聲,彙聚成了同一個聲音。
他仿佛看見一個人“站”在一個空間內,他攤開雙手,對著無數光圈放肆地笑。
‘敢賭一把麼?’他說著,兩眼中不斷有鮮血流下,順著蒼白的皮膚,一直到尖刻的下巴,‘我是你們想要得到的東西,不是麼?’
‘低級生物……’
‘可以吸收……’
“¥%@……”
那些夢境般的囈語最終如百川彙入江海,變成了同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極為冷淡,像是天頂的霜雪。
“好。”它說。
林槐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候。他從冰涼的地板上站了起來,自己的手指還在不由自主地戰栗。
那段奇怪的記憶仍然保留在他的腦海中,然而他不能去細想。每當他試圖探入這段記憶,漫天光怪陸離的肥皂泡都足以讓他頭皮發麻。
‘真惡心……’他扶著牆,有些臉色蒼白地想,‘這就是san值清零的表現麼……’
直到現在他還有心思去胡思亂想。儘管他非常想要對自己所見到的場景進行深度揣測,然而客觀條件限製了他的行為,光是努力試圖將那張照片——他自己——和那個場景聯係到一起,就足以讓他想要嘔吐出來。
林槐用理智和嘔吐感不斷爭奪著身體的主權,蒼白著臉回到一樓。當他來到大廳時,所有的保安們已經被任務者和其他九十多個潛在犯綁好了。除了幾個任務者在說話,其餘的潛在犯們都一聲不吭,垂著手站在大廳裡。
“老大!”陸小天眼尖地看見扶著肚子從樓上走下來的林槐,眼前一亮,“你總算來了……誒,你怎麼了?你怎麼一副要吐出來的樣子?”
他不說,林槐的理智尚且占據主權。他一說,那股嘔吐感又開始卷土重來了。林槐瞪了他一眼,掐住自己的脖子,輕鬆道:“沒事。”
陸小天:“老大你不要諱疾忌醫啊,有病就得治……”
“我懂得醫術。”趙晶天眉頭一皺。他背著劍,不容置疑地向林槐走來:“把手給我。”
林槐驚訝道:“你還學過中醫。”
“鄙人正是中醫世家傳人,幼時曾獲得過一本醫書……”趙晶天說著,不由分說地捉起了林槐的手。
“聽起來越來越像主角設定了,不愧是你……”林槐虛著眼,任由他捉著自己的脈搏,“你是不是還給司令的孫女看過病?還有附近西餐廳的單親媽媽……”
趙晶天剛碰上林槐冰冷的皮膚,便眉頭一皺,仔細診治下,竟然發現這個病人沒有脈搏,頓時大驚。他抬起頭,鷹隼般地目光直直地射向林槐:“你怎麼沒有……”
‘居然忘記了這個疏漏……’林槐眼睛也不眨一下。他將右手從趙晶天的手中抽出,換上左手給他:“不好意思剛才沒準備好,我們重來一次。”
趙晶天:“準備?你要準備什麼?”
然而林槐的臉色異常無辜,就好像一切陰謀詭計都與他這張清純的笑臉無關。趙晶天於是很快放下了對他的懷疑,把上了另一隻手。
林槐暫且不想在這群隊友麵前掉馬,於是努力而順暢地鼓動自己的脈搏。趙晶天抓著他的手,思忖了片刻,麵色卻比剛才還要迷惑了。
他的表情讓林槐也犯了嘀咕,他轉了轉眼珠,又覺得自己的脈搏正確無誤,於是又加順了自己的脈搏鼓動。
趙晶天的臉色越發困惑了。
“或許……是太遲滯了?”林槐想著。
他努力控製自己的脈搏順滑如穀歌瀏覽器,然而,如果疑惑能夠用噸數衡量,那麼趙晶天的疑惑已經足以壓塌南極洲了。陸小天看他一臉凝重的模樣,急道:“趙晶天,你倒是說說,老大得了什麼病啊?”
“這……”趙晶天斟酌著用詞,眉頭深鎖,“似乎是滑脈。”
“滑脈?那是什麼?”
“這種脈象,一般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
“圓滑?是沒有病的意思麼?”
“趙晶天你拽文做什麼,有事說事,沒事就彆瞎逼逼!”
眾人一臉迷惑,好半天,趙晶天才凝重地放開了手,他直視著林槐的雙眼說:“若女子被檢測出滑脈,就是……”
他停了停:“懷孕了。”
林槐的頭頂爆出了一根青筋。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