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暖烘烘地往林槐身上靠,把對方壓到床上。對方卻依舊瞪著冰冷的雙眼看他。
接著,林槐非常霸總地扳過了他的下巴。
“你記住了,我不會允許你被其他鬼弄死。”他盯著他的雙眼,“如果你要是快被其它鬼弄死了,我一定……”
他閉上眼。
“我一定會先殺了你。”他說。
這話說得很冷很寒很瘋狂,換成任何一個其他人,都不會把這句話當做是一句情話。
楚天舒:“……這麼狠嗎?”
“你說呢?”
楚天舒把他攬在懷裡,聽著這樣恐怖的言語。他笑了笑,把下巴擱在對方的腦袋上:“好啊,記得下手重一點,然後我們做一對鬼夫夫……”
林槐:“……”
“聽說死前越疼,死後就越強?”楚天舒道,“那你可得把我弄疼點……”
林槐虛起眼:“你是抖M嗎。”
“我怕我死後太弱了,你就不跟我好了。”楚天舒大大咧咧道。
“我哪……”
林槐想起自己還在生氣,閉上了嘴。楚天舒又道:“隻要我夠強,你就算不和我好,跑到哪裡去,我都能把你找回來。”
林槐:……
他抓起楚天舒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鮮血順著傷口湧出。林槐問他:“疼嗎?”
他垂下眼,舔著對方受傷的手臂,滿足道:“疼就對了,賞你的。”
他那一口是真的沒留下力氣。楚天舒忍著痛,摸著他的背脊。
他突然意識到,林槐一切憤怒、一切看似無理取鬨的行動之後的原因。
林槐……好像是真的害怕了。
他害怕他死,害怕他被那隻女鬼帶走。他甚至不敢在楚天舒被鬼“上身”時打他,被他壓在桌上時,惱怒而氣憤,卻一時都不敢下手。因為他顧及到……自己可能會因此受傷。
原本還在嬉皮笑臉,討原諒的他在這一刻,也沉默了。
“其實……我沒那麼脆弱的。”楚天舒摸了摸他的後頸,“以後就算真的發生這種事,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好了。隻要留著一口氣,我就能回營地治療。”
林槐窩在他的手臂上,他沉默了很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楚天舒:……
一個從來不會有任何顧忌的人,因為他而有了顧忌……這是一件多麼讓人……心動,滿足,心酸又會忍不住憤恨自己的事。
他突然就很想把自己覺得最好的一切都給他。如果他有一整個世界,那他會把這一整個世界做成最好的世界,然後把這一整個世界都送給他。
一時間,他的眼前突然有些恍惚。
他仿佛看見自己正處於一間出租屋中,又仿佛意識到,這隻是一場幻覺。
“我真罪惡。”楚天舒最終說,“唉,我真是個罪惡的男人。”
林槐:……
楚天舒總有滿嘴的騷話可以說。然而在這一刻,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隻能想著,如果林槐還想咬他,他就把手腕給他,把手臂給他,把腿給他,脖子給他,他想咬哪裡就咬哪裡,咬得遍體鱗傷也好,咬得鮮血淋漓也好……直到他消氣為止。
“我下次不會了。”楚天舒道,“睡吧,明天八點我叫你起床。”
林槐:“哦,那謎題……”
“明天再說。”楚天舒道,“我已經找到了破解這道謎題的辦法。”
“什麼辦法?”
“屏風,那幅‘梅’畫,在屏風上。”楚天舒道,“明天問診時,我們就可以作畫了。”
他們躺在床上,很安靜地度過了一個小時。在迷迷糊糊臨睡前,林槐聽見楚天舒說:“哦,還有一句話忘了說。”
林槐:“對不起?原諒我?還是……”
楚天舒把他翻過來,在他額頭上啵唧了一口。
“晚安。”
林槐:……
他們度過了安詳而寂靜的小半夜。然而半夜的東殿裡,瘦子再度被一陣濃香所吸引。
他雙眼通紅,流著口水,一步步地循著味道的方向,在梅莊中行走著。
諸多枯萎的梅樹在風中輕輕搖曳,梅影纏繞在他的肩上,他對此恍若未聞。
最終,他來到了一間昏黃的建築前。
是白天的書房。
書房內隱隱約約似乎有人影閃動。他趴在紙窗上,貪婪地嗅著其中的氣息。
“真香啊……”
他說著,口水沿著他的下巴,流了下來。
“夫君……”
窗內屏風上,映著兩個人的影子。
“你不能再辟穀了,我們走吧,離開這裡,回江南去。沒有人會嘲笑你,沒有人會冷落你……”
“……”
“夫君!”
屏風上的兩人爭執著,突然之間,傳來了碗盤被打碎的聲音,和女人的驚叫。
“嘩!”
鮮血高高地濺了起來,浸透了窗紗。
“吱呀——吱呀——”
室內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肉分離的聲音。瘦子癡迷地看著窗內景色。
他的鼻頭濺到了血液,他用手指沾了一點,開始舔舐。
屋內的異香越來越濃了。似乎有火爐升起,骨碌碌地在煮著什麼。湯汁湧動著,連帶著濃鬱的香氣。
好香。
瘦子趴在窗紗上,貪婪地吸著裡麵的氣息。
“香……”他歎息著,“真香啊……”
房門傳來了被打開的聲音。瘦子充耳未聞。
他已經完全被鼻尖的香氣攝入了心神。直到一條影子,出現在他的身後。
臉色慘白,有如墓碑……是那個男主人。
“想吃麼?”
口水沿著下巴,落到了地上。
“把那幅畫找來,燒掉。”
“把最後的那幅畫,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