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深知陳蘊藉對賈家的印象很差,從她七歲入京認識陳蘊藉的時候,就知道這點。
這四五年來,陳蘊藉但凡遇上賈家有什麼動靜,都要反複叮囑她,不要去榮國公府,雖然不清楚到底為什麼,可她除孝之後,也經常跟母親出門交際,這圈子裡的命婦們,都對賈家的這些人嫌惡不已,隻是她們修養好,不會將心中的嫌惡宣之於口。
這些命婦們都是出身書香之族,幾乎每個人都讀過書,不說所有命婦都深明禮儀,但至少她母親接觸的那些命婦,是深明禮儀的,然而即便是深明禮儀的夫人們,也隻是保持禮貌的微笑,對賈家的事絕口不提。
同她母親關係好一些的,比如陳家的三夫人秦氏,便會直接的同黛玉說,賈家規矩不好,讓她最好不要往那邊府裡去,以免被影響到名聲,繼而婚事艱難。
黛玉初聞的時候,還很驚詫,賈家的規矩已經糜爛到會影響婚嫁的地步了嗎?她很是心驚。
她也是出身書香之族,對賈家的規矩也是不習慣,可從前也沒意識到,居然這般可怕。
賈家那邊但凡有什麼事,她母親都會推說弟弟年幼,她要照顧弟弟,不讓她去。
但宋雨婷是已經出嫁的婦人,倒沒有這麼多的避諱,饒是如此,宋雨婷是能不去賈家,便不去賈家,生怕沾染了什麼臟東西一般。
林如海就更不必提了,自從當年被嶽母派來的賴嬤嬤質問後,他便再也沒上過門,哪怕秦氏那邊要去吊唁,林如海也隻去了寧國府露個臉,而沒有去榮國公府拜見賈母。
兩家的隔閡肉眼可見的,越來越深。
“母親向來不喜那邊府裡,不會讓我去的。”黛玉自然是聽母親的。
陳蘊藉想想也是,歎道,“卻是我關心則亂了,如今有堂姨照看你,我這些叮囑,倒是多餘。”
“不多餘,”黛玉笑著道,“我喜歡聽蘊藉哥哥叮囑我。”
陳蘊藉一愣,笑著道,“還有你這樣喜歡聽人嘮叨的?真是新鮮,我就不愛聽這些嘮叨。”
黛玉道,“這是關心,怎麼能說是嘮叨呢?”
“是是是,這是關心,不是嘮叨,你說的都對。”陳蘊藉道。
黛玉瞪他一眼,“一點都不誠心,敷衍了事。”
陳蘊藉好笑,“我附和你還錯啦?”
“不管,你得誠心的說。”
陳蘊藉看著黛玉罕有的嬌蠻模樣,笑了笑,順從的誠心的,又說了一遍。
“如此,可滿意了?”
黛玉點點頭,“勉勉強強吧。”
“我離京之後,恐怕得等一兩年才能回來,倒是不能再帶你出去玩兒了。”陳蘊藉歎道。
黛玉道,“不妨事,蘊藉哥哥是為了應考而遊學,又不是出去玩兒的,我理解。”
陳蘊藉卻有些不得勁,前兩年他雖然離開過京城,但也隻離開了幾個月,如今要離開這麼長的時間,雖說能借著係統見麵,但終歸意義不同。
他歎了口氣,“等以後有機會,我再帶你離京玩兒吧,京城這一片兒,也沒什麼好玩兒的,其他地方的風貌,我去探探路,回頭帶你去玩兒。”
黛玉好笑,“感情你當出去遊玩兒呢?”
“遊學遊學,一邊遊樂一邊學習,寓教於樂嘛。”陳蘊藉理直氣壯的道。
黛玉被逗笑,“偏你歪理最多。”
“如何能叫歪理呢?”陳蘊藉據理力爭,非要給黛玉科普一下什麼叫寓教於樂。
黛玉嗯嗯啊啊,憑他說什麼都誇他說得對。
陳蘊藉:“……”沒什麼成就感。
“過兩日是下元節,想不想出去玩兒?”陳蘊藉覺得,既然他要離京了,得趁著離京前,多帶黛玉出去玩玩兒。
黛玉道,“你不要讀書嗎?”
“下元節放假嘛。”
黛玉想了想,“就我們兩個?”
陳蘊藉想起上回韓修文說林如海挺喜歡他的事,他想了想,道,“我先去問問林伯伯,若是他點頭的話,這次就我們兩個去。”
每次出門,都會有其他人跟著,雖然都是認識的,可黛玉難免還是拘謹一些,不敢過於放肆。
黛玉掩嘴輕笑,“你不怕惹惱了我爹?挨一頓打?”
“若是林伯伯不願意,還生氣,我再想彆的法子唄。”陳蘊藉道。
黛玉道,“那你可得想清楚了,一旦你惹惱了我父親,說不定借瑩瑩姐的由頭,都不管用了。”
陳蘊藉聞言,想,這確實是個難題。
不過……
“不是還有堂姨嗎?大不了我求求堂姨,”陳蘊藉喝了口茶,“辦法總比困難多。”
黛玉聽了,隻道,“那我不管那些,你可是說了要帶我出去玩兒,若是食言而肥,哼,咱們可就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