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祁安、謝蒼十幾人被監工帶著,來到了一處叫東廠船區的地方。
在這裡,上千人的匠人、壯丁,被分成四個部分,東廠船區是專門建造船體主體部分,是最關鍵的廠區。
看守的監工,比其他三個船廠會多一倍,這些監工手拿鞭子,目露凶光,盯著來往乾活的每個人。
隻要有偷懶,辦事不力的,會立刻遭到一頓毒打。
這些監工也不是什麼普通打手,身手不錯,真要對付這些手無寸鐵的匠人,壯丁,一個打十幾個,沒有什麼問題。
蘇祁安、謝蒼他們,不是工匠,對造船一事不是很懂,因此被劃分到專門搬運建造材料,直白來說就是一群苦力。
像這樣的苦力很多,大多數都是身體壯碩,有把子力氣的。
蘇祁安在監工的監視下,乖乖的跟在苦力後麵搬運。
沒有任何反抗意思,十分配合,謝這一幕看的監工們稍微滿意一些,手中揚起的鞭子慢慢放下。
對蘇祁安來說,隻要他願意,這座私人船廠,他百分百可以端掉。
但蘇祁安的目的不在於此,以他的目光來看,像這種私人隱蔽的船廠,在越州絕對不止一處。
能有如此規模,並非如此肆無忌憚打著驗證身份,大肆抓捕百姓騙到這裡當苦力。
哪怕是一些功名老爺,也是一並抓過來,絲毫沒有怕的意思。
這說明,這座船廠的背後主人,來頭不小,而且偷偷建造這麼多民用船隻,絕對是有大來頭。
如果沒搞清情況就動手,即便毀了這個小作坊,最多等風頭過去,必定會像燒完的野草,春風吹又生。
因此,現在隻能保持隱忍,默默觀察。
在蘇祁安他們搬運途中,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的隊伍,幾位苦力,明顯體力不支,一下子摔倒了,小推車的貨物,一下子翻了。
這一幕直接讓監工破口大罵,直接就是一鞭子狠抽倒地的苦力。
“哼,一群沒用的廢物,彆裝死,給大爺起來,耽誤了進程,要了你這個廢物的命。”
鞭子狠狠抽打在苦力的身上,每一鞭下去,頓時皮開肉綻,苦力蜷縮著,掙紮著,顫顫悠悠的爬起來。
這時候,蘇祁安給了身後老兵一個眼神,下一刻,七八人直接衝了過去,連忙把翻了的小推車扶了起來。
謝蒼連忙上前,做出一副諂媚樣子,對著監工道,“大人彆這麼生氣,氣壞身子可不值當,還是工程進度要緊,我們這就加快進度。”
看著那群老兵,乾淨利落的將小推車給扶了起來,監工臉上的憤怒稍微緩和,看了一眼謝蒼,說道。
“嗯,還是你小子比較識相,我知道你,是今天新來的,不錯,剛來就有這覺悟,好好乾,日後少不了你的。”
“那就多謝大人提拔了。”謝蒼笑著連連點頭。
“你們這些廢物,還趕不上一個新來的,都看到了吧,這次給你們一次機會,要是有下次,饒不了你們。”
在謝蒼諂媚勸說下,這位監工才罵罵咧咧的走開了。
謝蒼回過頭,和蘇祁安二人連忙把摔倒的苦力攙扶起來,幫助他繼續趕工。
那人身上雖然傷痕累累,但臉上有股堅毅,對謝蒼、蘇祁安二人的援手,表示感謝。
通過了解,蘇祁安知道,此人叫肖四,年紀不大,約莫三十左右,在被抓來前,是越州四大船廠之一下的一名技術工匠。
在正規船廠做事,日子本來還不錯,但肖四有個毛病,愛喝酒,在前段時候,就因為喝酒,壞了事,導致他負責建造的軍船出了事。
後麵,直接把他趕出了船廠,正為後麵的生計發愁,就碰到一夥衙役,說他身份可疑,把他抓到這裡。
按理說,以肖四的技術,應該做老本行,但這裡的人直接把他當苦力,連靠近船隻的機會都不給。
不僅是肖四,和他同一批來的人,無論是工匠還是什麼都不會,通通按照苦力處理。
“看樣子,這座私人船廠,對不知根知底的工匠,不會放心使用。”蘇祁安暗暗道。
在和肖四的接觸中,肖四也知道蘇祁安、謝蒼二人功名老爺身份。
他沒有很驚訝,反而帶著幾分苦笑,小聲道,“我勸兩位功名老爺能夠低調些,在這裡,隻有低調才能保命。”
肖四的善意提醒,蘇祁安、謝蒼二人自然明白,在被抓到這裡前,他就知道,敢對功名老爺,甚至是擁有爵位在身的貴族,說殺就殺,這些人本身和亡命徒沒什麼區彆。
能夠在越州高層眼皮底下抓人,建造這種私人船廠,很難不說越州官員之間,有沒有勾結,能夠確定一點,越州官場的官員,應該是爛透了。
蘇祁安、謝蒼等人被抓,在這座隱蔽的私人船廠做牛馬,已經有十多天。
這十來天中,他們體會到了什麼叫不當人看,什麼叫做社會最底層。
在這十多天中,被打死的起碼有二十多人,這二十多人中,一半以上是剛來被抓,不服氣的。
結果沒有意外,直接被打死,甭管是什麼身份,隻要來到這,就隻有一個身份,累死累活的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