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縣試規矩,一般兩位監考官,一位是由郡府高層擔任,比如郡丞、郡尉,另外一位則是退休大儒。
但這次卻是增加了第三人不說,而且那位的身份實在特殊,在職翰林院的大儒。
這種規格的監考,老實說已經是超標了,即便蘇祁安在望月樓吟出那等神作,也不至於會引來朝廷大儒。
一時間,方敬之的臉色有些凝重。
為了避嫌,身為監考地的父母官,一般是不會出席監考。
等到縣試結束,也不會出麵去參與閱卷,全程都不參與。
但並不代表方敬之私下沒有動作,那位退休大儒,林苑之的為人,方敬之了解。
是一位十分惜才的儒生,是絕對不會因為某些交易,什麼潛規則屈服。
將望月四句送到林苑之手裡,一向不苟言笑的林苑之,卻是難得開懷大笑。
隻說了一句,“隻要這位蘇祁安發揮正常,此次舉人必有他一席之位。”
有了這句話的承諾,方敬之心裡的石頭算是落了地。
有這位聲望顯赫的大儒在旁輔助,相比魏震堂應該不敢過分造次。
可誰想,最後會多出一位在職大儒。
對於這位鄭嚴明,方敬之並不熟悉,畢竟,以他的官職,能夠接觸到退休大儒,便是極限,像鄭嚴明這種,根本就不是他能接觸的。
不知道為人性格,這就很麻煩了。
據說這位在職大儒,是在半個月前,剛好有任務在身,停留在川都郡,而又恰好趕上川都郡一年一次縣試,因此便不請自來。
即便郡守有些意見,但奈何身份使然,想要說什麼,也不好多說,所以便成了縣試第三位監考官。
身為多年心腹,身旁的劉師爺自然能看出方敬之的憂慮,他沉默一會,開口道。
“大人,無須太擔憂,這位鄭大儒不請自來也並非壞事,即便他被人所請,但在縣試這種大事上,應該不會做什麼亂事,而且縣試閱卷是封閉式,想要亂來,背後的風險以他的身份,怕也要掂量。”
“哪怕事情真到了最壞的一步,執意乾預,那大人完全可以去參他一本,大儒又如何,惡意乾預科舉,參上一本,怕也不好受。”
方敬一個點頭,“嗯,師爺說的對,這事是本縣有些著急了,沒錯,大儒又如何,真要是過分,本縣定要告他一狀。”
方敬之這麼力保蘇祁安,不僅是為了抱上謝侯爺這條大腿,更重要的是被蘇祁安的才華折服。
前有自己才華橫溢,後有謝侯看重,不用想便能預見蘇祁安日後官途有他一席之地。
有句話說的好,在貧寒時的雪中送炭,比高中後的錦上添花那可不是高出一點半點。
而且據他了解,蘇祁安可是十分重情義之輩,方敬之這麼傾儘全力相助,蘇祁安怎樣都會大加報答。
所以這次縣試,方敬之說什麼也要將蘇祁安給保下來。
……
畫麵一轉,回到考場地,此時的縣試已經持續了兩個時辰,頭頂上的太陽都是走到當中。
陽光灑落,一股暖洋洋的味道,這個點,也是到了飯點。
對於這些考學學子,自然不會餓著他們,第一時間,就有廚子做好飯,由一隊隊兵士檢查後,一份份的送到學子書桌上。
飯是送到了,吃不吃就是這些學子的問題。
兩個時辰的答題,不少學子都已經進入到一種沉浸狀態,外界的再多的嘈雜,都無法影響學子半分。
此時,坐在高台上的三位監考官,目光收回,坐在中間的魏震堂卻是開了口。
“嗬嗬,能夠請到兩位大儒老師監考,這次的七縣試還真是蓬蓽生輝啊。”
對於魏震堂的吹噓,林苑之和鄭嚴明微微點頭,沒有開口。
這一幕看似有些尷尬,但魏震堂的心裡卻是一陣竊喜。
外人或許覺得能夠請到兩位大儒監考,是一件多麼榮幸的事,但卻不知道這二位大儒卻有很深的間隙。
在林苑之未退休前,就和鄭嚴明共事多年,平日裡還好,據說在十多年前,二人因為某件事,產生矛盾,哪怕最後林苑之退休了,二人的關係都沒有緩和跡象。
隻要二人相見,必定是針鋒對麥芒,而這就是魏震堂想要看到的。
沉默一會的鄭嚴明開了口,“那位就是嶺北縣所謂的神童蘇祁安?據說在望月樓吟出了神句?我看這長的也不怎麼嗎。”
“誰說有才華才氣的非得長相俊朗,貌比潘安?嚴明你這是歪理,怎麼說你也是翰林院大儒,什麼時候翰林院大儒也會以貌取人?”
鄭嚴明話音剛落,林苑之便開口反駁,絲毫沒有留半分情麵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