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到對自己的阻攔,蘇祁安皺著眉頭,冷聲道,「怎麼?陳到你要阻我?」
「彆以為你在潼關表現,就能替那些渣子求情,趁早退開一邊,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否則軍法從事。」
即便被蘇祁安如此嚴厲訓斥,但陳到依舊沒有退開的意思,他搖搖頭,連忙道。
「總指揮,你誤會我了,我並非是替鄭良他們求情,而是希望你能三思。」
「畢竟,這個節骨眼上,即便你追上了他們,難道你敢當著京都權貴眾人的麵,將他們依法處死?」
「真要是這麼做了,總指揮不說你這次的首功沒了,恐怕會走不出京都啊,而且你會讓陛下為難。」
「我們可以等到戰事結束,回京將鄭良、王冼他們的罪狀,陳述陛下,我想陛下肯定會給個公平的裁決。」
「還請總指揮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斷送自己的前途啊。」
陳到說的十分誠懇,身後的新軍聽的,也是目光閃動。
他們認同陳到所說,的確,蘇祁安如果真將鄭良等權貴侯爺,當著京都一眾權貴麵擊殺,那後果,無疑於在京都掀起一場大地震。
彆的不說,鄭國公怕都得立刻和蘇祁安拚命了,到時候整個京都都得大亂。
新軍沉默著,隨即紛紛開口,同樣勸說蘇祁安三思後行。
眾人的勸說著,蘇祁安並非是聽不進去勸,但有些事情,他非做不可,哪怕這會賭上他的前途,但為了死去的近五千名兄弟,蘇祁安不得不做。
蘇祁安沉默一會,看著馬下的陳到,輕聲道。
「我知道你們的好意,是說的很有道理,但如果真按照你所說,等回京都,向陛下陳述,恐怕最後的結果就是。」
「鄭良是陳國公之子,又是正兒八經的權貴侯爺,真要處死,怕會引發京都權貴的不安,會影響京都團結。」
「所以,為了平衡雙方矛盾,給個交代,鄭良估計先削去侯爺爵位,在家閉門思過,最終的一切,都推給死去的王冼身上。」
「這事就過了,我說的對吧。」
蘇祁安的這番話,直接讓陳到愣了一下,確實,按照陛下一向平衡團結的態度,這事很可能真的會按照蘇祁安的走向發展。
「所以啊,一句輕飄飄的閉門思過,因為有權貴背景,就能幾句話免去罪責,而就是這幾句話,讓五千的兵士說死就死,這幾句話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都是爹生娘養的,權貴侯爺的命就是命?普通士兵的命就該死?」
蘇祁安的聲音很輕,但傳入眾人而內,讓他們心頭一怔,蘇祁安
的這番話,直接說的陳到啞口無言。
想要張嘴說什麼,但什麼也說不出來。
沒錯,在大涼,現實就是這樣,普通士兵的命就是卑賤,就是該死。
但這話卻無人敢說,畢竟,戰爭一直在繼續,還得用他們繼續賣命。
像這樣的話,是沒有誰敢說的,最多心裡想想。
但現在,蘇祁安直接點出了大涼最現實的三六九等。
蘇祁安目光收回,看著遠方,說道,「我蘇祁安沒那麼大的本事,可以改變整個大涼的不平,但我能做的,就是管好我手下能控製的。」
「他們是我手下的兵,我答應過他們的,把他們活著帶出去,就得活著帶回來,可我失言了,我能做的,就是讓他們身死的人,付出代價。」
「所以,鄭良的命,我蘇祁安要了,誰都保不住,我說的!」
丟完這句話,蘇祁安勒緊馬繩,雙腿夾馬,一眨眼便消失在視線儘頭。
身後的新軍,快速跟隨,他們的臉上有些些許的激動,更多的是一些羞愧。
按理說他們是最了解蘇祁安,而蘇祁安這麼做,為的是替他們出頭。
可剛才,他們還想勸說蘇祁安三思,想到這裡,新軍們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光。
他們對視一樣,心裡都升騰一個想法,後麵無論在京都發生什麼,他們心裡隻有一個目標,拚死也得將蘇先生護送出京都。
看著蘇祁安的遠去,陳到的臉上也是一陣複雜,一方麵是替鄭良等人即將身死,稍微默哀幾秒。
因為他明白蘇祁安,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哪怕是將天捅破窟窿,他都不懼。
另外一方麵,他同樣很佩服蘇祁安,畢竟,蘇祁安現在也是有身份,好歹是個皇族。
但他絲毫沒有架子,特彆是和兵士在一起,那真的做到了同吃同睡,是真正的共患難。
在戰爭背景下,誰不願意碰上一位體恤屬下,又能身先士卒會打仗的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