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南的擔憂,周子斌卻是顯得頗為淡定,輕聲道。
「不會的,真要反水,將我們供出來,這代價他付不起,至於所謂的信件往來,如果沈萬福蠢到這一步,那沈家也不可能在東州存在多年。」
「要知道,本州可是堂堂州牧啊。」
說到最後,周子斌話語透露出明顯的意味深長,馮南露出了然神色。
是啊,周子斌可是東州牧啊,一州的最高長官,要是真這麼容易被所謂的信件拿捏,怕早就死了無數次。
周子斌敢如此光明正大,露出這個破綻,就說明這事根本就不叫事,就是故意為之,以他的手段,所謂的書信又算的了什麼?
這次,可能還真如周子斌所說,這個黑鍋,沈萬福不背也得背,接下來便拭目以待吧。
與此同時,在距離州城約莫小半日功夫路程,氣急攻心昏過去的蘇祁安,在醫官的調理下,漸漸醒過來。
他臉色漠然,一語不發,目光死死看著前方,誰都能看的出他的心情極壞,沒人敢上前打擾。
趕路的車隊,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前方州城而去,最終不到一個時辰,蘇祁安的車隊便回到州城。
身後跟隨的東山軍,並未進城,而是駐紮在城郊休整。
進城後的蘇祁安,全程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馬不停蹄的直奔州府。
此時的州府,就像提前接到消息一樣,等到蘇祁安踏入州府,周子斌、馮南、吳憲、蔣坤等州城大人物,早就等候好了。
蘇祁安目光掃了一眼眾人,很自然的坐了上位。
周子斌、馮南等官員拱手示意,而後府內便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誰都沒有主動開口,他們太清楚蘇祁安返回州府的目的是什麼。
這次前線出現如此重大的慘敗,除了蘇祁安、吳定國等前線將領跑不了要被問責,同樣的,擔任後方提供補給的他們,也要承擔責任。
據吳定國調查,之所以海盜倭寇發現了隱藏的糧倉,並非他們的疏忽,而是在運輸的路上,有人向海盜倭寇通風報信。
不誇張的說,所謂隱秘的路線,早就暴露在海盜倭寇的眼線中。
蘇祁安和一眾官員是要問責的,這責任,他們負了,但這泄露行蹤路線,導致近十萬糧草被燒毀的責任,在場眾人誰都跑不了。
蘇祁安看著沉默的眾人,聲音輕聲道,「都說說吧,到這時候了,這事誰負責。」
蘇祁安的聲音很輕,但誰都感受到聲音中蘊含的些許的怒氣。
這時候,沉默的府邸內,終於有人開口了。
「運輸路線被發現,糧草被毀的責任,我來負。」
「監察使大人對我如何定罪,我都認,無話可說。」
說話的不是彆人,正是許久沒有露麵現身的沈萬福。
自從他的三子被當眾監斬後,沈萬福就很少露麵州城公共場所,都是深居簡出,沈家的生意,都是交給自己兩個兒子。
之所以這樣,多半因為喪子之痛,確實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而這次運輸前線糧草路線,所走的所負責的人馬,就是沈家商隊。
運輸路線被發現,這麼大的事情,身為沈家家主,不可能沒有責任。
這次說什麼都不可能逃脫,這點沈萬福也很清楚。
得知蘇祁安回州城前,他就猜到了,他沒有躲藏,而是坦然接受。
他已經經曆了一次喪子之痛,這次又因為家族商行辦錯了事,他沒有什麼好推脫的,直接認了就是。
沈萬福的坦誠,幾乎是麵無表情,蘇祁安微微點頭,輕聲道,「好,本使佩服沈家主的坦
誠,按照律法,貽誤運送糧草者,理應問斬。」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都吃了一驚,按照律法而言,確實如此,可沈萬福並沒有參與押送,所選的路線,不被人發現,這事就算是其他人,也很難保證。
況且這些海盜倭寇一向狡詐,十分愛搞滲透一套,防不勝防總是難免的。
就算問責,以沈萬福的身份地位,也絕對到不了被斬的地步,這著實有些過了。
眾人的震驚,蘇祁安壓根沒有放在眼裡,他目光死死盯著沈萬福,仿佛想要看出沈萬福的內心想法。
可即便蘇祁安說出這般過頭的話,沈萬福依舊麵無表情,無動於衷。
他眼睛同樣看著蘇祁安,沉默一會,輕聲道,「嗯,監察使想斬我,按照律法我認,誰讓我失職呢,不過在斬我前,我有一句話想問問監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