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姐夫妻倆,今年三十四,來自農村,他們成婚多年,卻一個小孩都沒有,在以子嗣為重的農村簡直是異類,誰家聊天說到孩子這個話題時,都要對他家努努嘴,示意就那家生不出孩子。
父母的長籲短歎,村名們指指點點,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夫妻倆在村裡過不下去了,丟掉鋤頭,來城市謀生活。
更重要的是來治不孕不育。
多年來,夫妻倆輾轉多個城市,剛開始一起進廠做工,無論多麼辛苦的工作為了要孩子都咬牙堅持下來了,等賺夠了錢,就全送去醫院,看病吃藥。然後錢不夠了又繼續打工去賺錢看病,所以兩人打拚多年,一點積蓄沒有存下,租的也是最差的房子。
然而這麼多年的醫院看下來,劉姐中藥、西藥換著吃,把身體都吃壞了,很多高負荷的工作都做不了,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就去年,兩人實在沒辦法了,自然懷孕不了,就借了十萬塊錢做試管嬰兒。
但是可能是命吧,兩次試管都失敗了,嬰兒最多在她體內活了兩個周,就流產了。
這一次對夫婦倆的打擊非常大,消沉一段時間後,開始認命,他們真的就是沒有兒女緣。
本來飽含希望的家庭變得沉默了許多,夫妻倆在一個屋子裡相對無言,馬哥繼續出去賺錢還債,而劉姐就在養身子。
不過,根深蒂固的觀念根本改變不了,兩人執著孩子多年,怎麼能輕易割舍之下,劉姐望著蹦蹦跳跳的小孩,漸漸地就萌生了收養的想法。
自己生不了就收養一個,說不定還會像彆人說的那樣,收養孩子後還會給自己催來親生孩子,就算沒有,她也會把那當親生孩子那樣帶。
她把自己的想法給丈夫說了,丈夫剛開始不同意,後來被她磨得答應了,但點明說:“我們隻收養男孩。”
能收養很好,但是收養男孩更好,劉姐自然沒有異議。
一個樓層住久了,他們家的情況很多人都知道,而段嬸是屬於那種熱心腸的人,以前經常同情他們家,所以劉姐就把自己要收養孩子的想法告訴她了。
段嬸一聽果然答應會幫助他們。
對於升鬥小民來說,他們見多了那些生下孩子後養不起送彆人的人家,所以段嬸和劉姐的目標也不是去孤兒院,而是直接從周圍找,看哪家生下來不想養。
挑來挑去,她們就把目光瞄向了明月,一個從大山出來的少女,被騙大了肚子,男人丟下她跑了,身邊沒有任何人跟著。
以她們的經驗,這樣的小女孩心中對於自己懷孕生子是懼怕的,如果有人接過,她們會相當樂意。
不過可惜的是,等來等去,明月卻生了一個女孩,離他們想要的男孩差了十萬八千裡遠。然而段嬸在看過明薇後,覺得這個孩子生得漂亮聰慧惹人喜愛,所以忍不住說服劉姐來看看,或許會喜歡也不一定。
果然劉姐也一眼就喜歡上了明薇,甚至不在意性彆。
之後就經常來照看明薇,和她培養感情,同時也在培養感情的過程中,越發覺得明月就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女生,根本不適合做母親。
本來收養的事情,不會這麼早提的,怎麼也要讓明薇多吃幾個月的母乳,可是在明月膽大包天地從人販子手中救人,然後還拒收百萬酬金之後,劉姐就有點心慌了,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在推動她,快點去提收養的事。
一定要收養明薇,讓明薇離開明月!
回家和丈夫磨了兩天,丈夫才答應,先是看看孩子,如果滿意再談收養的事。所以就有了今晚的這個事,夫妻倆一起來,馬哥看得滿意了給紅包。
劉姐把自家為了求子的心酸說得眼淚直流,段嬸也在邊上唉聲歎氣,但是明月還是不理解。
又問了一遍:“我是她媽媽,我還在,你們怎麼收養?”
劉姐擦擦眼淚,和段嬸對視一眼,意思是她果然天真什麼都不懂。
這回換段嬸這個搭線的開口,她一副知心大姐樣:“明月啊,你年紀小,不懂你現在這個年紀生了一個小孩意味著什麼,會對你的人生影響多大!你現在沒有結婚,但是你總有要結婚的那一天,等那時候明薇是什麼?說得不好聽,就是你的拖油瓶,她是你年輕時不懂事不自愛的證據,有這個在,男人麵上對你好,但是心中還是看不起你的,而等你結婚後,她又會是你新家庭尷尬的存在。”
說完這長長一番話,見明月抿著嘴唇不說話,又語重心長地加了一句:“我活了這麼多年,這樣的見多了,小姑娘一時被人騙生下孩子,結局多數都是不好的,那是既害苦了自己,又害苦的孩子,能堅持下來的沒幾個。”
明月臉色微變,這番話讓她想起了書中的內容。
劉姐見此,以為她被說動了,連忙趁熱打鐵:“我家的情況我剛才也和你說了,我和老馬生不了孩子,以後也一定會把明薇當自己親生女兒那樣帶,絕不會委屈她一點。”
兩個人話裡話外,都是在說明薇跟著劉姐家會更好。
明月聽完,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心口有點涼。
“你現在剛生孩子舍不得,我們都懂的,所以也不是馬上就要帶走明薇,她這麼小,還需要親生母親的照顧,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帶到她一歲多,這樣你以後想去哪裡都可以,不用再被她拖累。”劉姐繼續道。
明月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說:“她沒有拖累我!昨晚我被人欺負的時候,她還發出聲音幫我了呢。”
她情緒激動,段嬸作為一個中間人,自覺出來打圓場:“明月,你彆激動。我們這是在和你商量,你多考慮幾天,一切以你的意願為主,你不願意就算了,我和劉姐先回去啊,不打擾你休息。”
劉姐沒達成目的,走前還猶不甘心地回頭說:“如果你把明薇給我們撫養的話,我們會給你一萬塊錢,你再考慮考慮。”
“這不就是在賣孩子麼!”
段嬸臉色一變,“什麼賣孩子,哪裡這麼難聽,這是對雙方都好的事情。”頓了頓,又恢複祈求的語氣,“我真的很喜歡明薇,非常想收養她,我發誓我們一定會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