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馬醫生上門進行康複理療的時候。
以往都是魏昊帶著馬醫生進來, 然後等他上樓幫陸仕森理療時,他就回去了, 可是今天,等馬醫生上去後,魏昊卻沒走,站在客廳欲言又止地看著明月。
明月奇怪:“魏哥,你有事嗎?\\\
他這幾天送禮物的頻率已經減少了很多,因為他也從明月的回禮中覺察什麼, 所以為了不給明月增加心理負擔, 就不再送禮物。
兩人經曆過這麼一番送禮, 各自心裡都有數, 也都知道對方的想法,隻是麵上還裝著, 不給彼此尷尬。
可其實已經生疏了很多。
魏昊沉默半晌,才看向明月:“我可能不會再在陸家當保鏢了。”
明月驚訝:“為什麼?”
魏昊:“原因有點複雜,並且陸先生本來就一直有人保護著他,我們的作用其實不大。”
明月不懂這些,隻是乍然聽見這個消息, 震驚之外還有點難過, 神色一下就黯淡下來。
魏昊看她的神色, 心裡陡然又升起希望,他鼓起勇氣說:“所以, 我想再最後走前, 對你說一件事。”
明月心裡模糊地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麼。
......
客廳裡, 正在進行告白,而樓上正全身插著電針的陸仕森突然覺得心頭一涼。
好像有什麼在暗地裡發生。
平靜的心湖一旦被打碎,再加上電針的刺激,讓他越發不能平靜下來,煩躁不已。
馬醫生見到他胸膛起伏不定,連忙提醒:“陸先生,靜心!”
陸仕森突然睜眼,轉頭對馬醫生說:“幫我拔了,我要出去一下。”
他的神情認真,目光嚴肅,好似要去完成什麼重要的事,但馬醫生還是儘心提醒了一句:“現在才剛剛做到一半,你拔掉的話,不但前功儘棄,再來身體會受罪的。”
陸仕森很堅持道:“拔掉!”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馬醫生心內歎息一聲,上前給他又一一拔掉,然後就見他冷著一張臉快速給自己穿好衣服,然後坐回輪椅,轉著就出去了。
陸仕森終於感覺到自己忽略了什麼,之前在醫院,魏昊要隨時貼身保護,理療時也在醫院做的,回家後他又在旁盯著,所以明月和他沒什麼交談的空間,可是現在他在上麵做理療,可不就把樓下的空間留出來。
他心裡不放心,得去看看。
推開門,慢慢轉著輪椅過去,剛過拐角,他就看見了在客廳裡站著的兩個人。
家中沒有任何高大植物盆栽遮擋視線,樓下發生什麼一覽無餘。
他看見魏昊低頭看著明月在小聲說什麼,神情緊張中帶著期待,他轉輪椅的手不可控製地攥緊,停在原地,不再下去。
樓下。
明月低頭為難半晌,才抬頭歉疚地說:“對不起......”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這個回答,魏昊整個人還是被巨大的失望籠罩,但看明月明明是拒絕的那一方,看著卻比自己這個被拒絕的還難過還不安,不由得開口安撫她:“彆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
明月抿嘴笑了笑。
這就是當麵告白的尷尬,如果成了自然可以開始牽手擁抱,甜甜蜜蜜,可是如果不成,兩人麵對麵就非常尷尬。
明月更是手足無措,感覺在這樣的時刻說什麼都不對,不說也不對。
最後還是年長的魏昊,更加的鎮定和有經驗,他收拾起自己剛才的神色,又變回原來那個魏哥,他爽朗一笑,伸手摸了摸明月的頭,說:“你繼續去做工作,我也回去了,彆在意今天我說的話,以後有什麼困難還是能來找你魏哥!”
明月點頭。
魏昊轉身要走,但是剛抬腳,心裡還是有點不甘心,又回頭問她:“我能知道你為什麼不接受我嗎?”他的身高、相貌、人品、收入,自問都不差。
明月認真地想了想,說:“因為我哥哥說過,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沒考上大學前不能談戀愛。”
“......”
“然後,你還長得有點像我哥哥。”
“......”
魏昊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對於自己長得像她哥哥一點也不高興。
不著痕跡地抬頭望了還在樓上的陸仕森一眼,抬腳繼續走了。
直到回到他的那個房子,他才反應過來,查過明月的資料,她沒有哥哥啊!
這是怕自己傷心,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陸仕森又回到理療室。
醫生一直坐在那裡等著,見他進來,眼睛先掃了一遍他的神色——看不出有什麼,甚至是剛才眉間的煩躁都沒有了。
陸仕森:“繼續吧。”
馬醫生連忙上前,又把他紮成一個刺蝟。
這前麵才剛紮過一次,短時間又在相同的地方紮,滋味相當不好受,有些地方甚至出血了。
醫生拿著棉簽幫他小心擦去,陸仕森闔著雙眼,表情極為平靜。
在機器極有規律的小聲嗡嗡嗡中,最近睡眠不好的陸仕森,迷迷糊糊陷入夢中。
耳畔的嗡嗡嗡聲一直都在,可是漸漸地就與心跳聲重合,他的手扣著脈搏在計算時間,突然一個溫熱的東西砸在自己心上,砸亂了他的脈搏,他懊惱了一瞬,又馬上開始數秒。
就算那東西在自己心上動來動去也不管。
漸漸地,心上那沉甸甸的一團不動了,他抬頭摸了摸,仿佛在誇它乖,然後那東西整個融入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