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 / 2)

接不到花憐的滿川將目光放在了跳崖的‘自己’身上, 他邁著抖顫的步伐,連半點猶豫也無, 直直的跳了下去。

花憐的心卡在了嗓子眼。

她也跟著跳了下去, 身體輕飄飄的, 像是一片吹一口氣就會飄走的雲。

滿川伸手拽住了洞口外的樹枝上, 許是這是幻境, 滿川沒有因此掉下去,反而腳下一躍,輕而易舉的跳入了蛟魔走進的洞中。

裡頭的蛟魔不會發現其他人的存在,因為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如今不過是一個投影罷了,滿川很明顯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靠在洞口,看到那道玉簡從外飛入,蛟魔的一言一語全都鑽入了他的耳中。

他比花憐更先反應過來, 臉色一白, 倒退了兩步,嘴唇哆哆嗦嗦著,“不可能。”

他的師尊將他從山林裡救出,給他蒼山派內門弟子的身份, 關照有加怎麼會如此對他?!

絕對不可能!

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直衝衝的往洞口跑出, 花憐看去,那雙眼應是入了魔障,本就在崖上重複看自己身亡有些瘋魔了, 如今又受了這種刺激,怎麼可能會正常?

眼見他就要跳下萬丈懸崖,花憐急聲呼喊,“秋生!”

滿川急急的刹住了腳,他眼中一片渾濁沒有方向的往四周巡視了一番,但是花憐此時不過魂魄,他好不容易聽見又怎麼看得見?

花憐衝到他麵前伸手去攔,手臂在滿川身體裡穿過,她著了急,“你醒醒!這是幻境!”

他又如何不知現在是幻境,不過是陡然遭受了如此重擊,心神疲憊時被陡然生出的心魔鑽了空隙,此時已是神誌不清。

滿川站立不動,嘴角揚起一笑,像是回憶著什麼,“姊姊。”

他看到拋棄他自己離開的姊姊在叫他的名字,一個他珍藏多年的名字。

他在花憐的身上看到了姊姊的影子,特彆是第一次聽到花憐喊他秋生的時候,他就已然逃不脫了。

他不過是一個晚上沒注意,姊姊就走了,一句話也不留,他找遍了整座山也沒見到,他不吃不喝兩天的在洞口等待,外麵的那輪彎月比天氣還冷些,望一眼就冷到了心底。

姊姊是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人會喜歡他的。

秋生那點希望在第四天完全消退。

他不再笑,師尊帶他回蒼山派,讓他選一條道。

既然沒有人愛他——

那他也不要愛任何人。

無情道走的義無反顧,他的前半生隻剩下了修煉。

直到碰到了花憐。

一具長得很漂亮的傀儡,他並沒有因此多看一眼。

人美不過皮肉,還沒他的劍來的乾脆。

後麵發生的事情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心被敲開了一道縫隙,有人鑽了進去,不止是姊姊,花憐比任何人更讓他重獲新生。

滿川麵前並沒有人,他張開了雙臂,像是解脫了一般朝著虛空撲去,那些陰暗的人或者事都被拋棄得徹徹底底,他的心魔在叫囂著將他毀的一乾二淨。

花憐伸手去拉住他,鼻子酸的不行。

滿川掉入懸崖,似一隻被擊中羽翼的黑鳥墜了下去,底下冰涼的水流轟的一聲巨響,他閉著眼隨著水流往低處飄去。

一生的過往如白駒過隙,不停的在眼前閃過。

幼時因道士的批語被扔進山林自生自滅;

少年時遇見姊姊最後還是被扔棄在山林;

青年時花憐身死當替罪羊被齊麟追殺數年;

金丹時入了幻境發現師尊背地裡想置他於死地;

他的一生不停的在被拋棄欺騙,心魔入體,哀莫大於心死,也不過如此。

花憐見他沉了下去,天空的顏色越發的暗沉,像是愈發靠近的阿鼻地獄,無數隻手伸了出來想要來抓住滿川。

她低下頭來,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這一關,很難過。

她鉚足了勁在滿川耳邊呼喊,滿川卻越沉越下,那層隨風滾動的沙礫之中有什麼在滾動,她抬頭望水流的方向望去,那裡一片漆黑,極其不詳。

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你讓他在此死去,你的任務也可以當做完成。”

花憐不理會,鑽入水中去追滿川。

“看來你對你母親和兄長的生命並不當回事,為了他你甘願犧牲親人。”

不是,她不是。

她哪個都不想失去,她和滿川一樣,想要貪心的全部擁有。

“我能讓你生,自然能讓你死。”

聲音剛落,她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透不過氣來,花憐本就心神俱疲,她能堅持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口氣撐著,紅著眼,她在水中掙紮著,聽著那道聲音陡然轉冷,“我再讓你活幾天,看看你喜歡的人到底選誰。”

她被鬆開,轉頭就去找滿川。

那片黑漆漆的深處沒有蹦出一絲水花,風平浪靜的可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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