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拖著運動過度而渾身酸痛的身體,賽璐璐在弓箭實習課結束後真的去了一趟光係,一通檢查後,被實習牧師告知她什麼事都沒有,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後,她神清氣爽地出了門,又命苦地匆匆再次向鍛造係趕,今天還剩一節課沒上完呢。
這萬惡的魔鬼般緊湊的課程安排!賽璐璐心中詛咒著,趕到教室時,課已經開始了,硬著頭皮被矮人老師訓斥了幾句上課不能遲到之類的廢話,她摸到了飛坦身邊坐下,飛坦立時投了個疑問的眼神給她,顯然是不知道她為什麼來晚了,賽璐璐敲著護腕,做最後的塑形錘鍛,低聲將之前的事大概地講給了飛坦聽。
飛坦神情慢慢陰沉下來,良久,才微微擰著眉,上下掃視了賽璐璐一眼,問道。“居然發生過那樣的事?你確定沒事?”
賽璐璐爽快地點了點頭,飛坦臉色卻沒放晴,反而更陰了,賽璐璐以為他還在擔心,連忙道:
“真的沒事,我去光係看···”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卻去和伊路米說?”飛坦冷冷地直接打斷了她。
“啊?”賽璐璐一下子沒明白他什麼意思,隻能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飛坦回視她,金色狹長的眼眸漸漸微微眯起,他突然丟開了手中的錘子,將正在錘煉的匕首重重地扔進了身前的冷卻池裡,錘子砸在地上,發出了很響的哐啷一聲,緊接著,冷卻池如同沸騰般冒出了劇烈的嘶嘶聲,接連兩聲動靜,讓賽璐璐猝不及防間,著實被嚇了一跳。
“飛坦,你手腳輕點···”
“為什麼不先告訴我!?”飛坦再次打斷她,又問了一遍,語氣更重了,冷卻池上,白煙騰空而起,迅速模糊了兩人之間的空間,賽璐璐一時間看不清煙霧後他的表情,隻聽到他一聲聲地問著,語氣越來越尖銳,甚至帶出了一絲寒意和怒火。
“那小子和你是第一天認識吧,你寧願找他幫忙,也不來找我!你也覺得我太弱,沒有能力為你解決麻煩,乾脆將我撇開了?”
賽璐璐訝然後,才反應過來飛坦那粗魯的舉動是在鬨彆扭,立刻叫出了聲。
“你想到哪裡去了,在森林時我先碰到了伊路米嘛,他又是關係者之一啊,萬一雷菲勒要對付的不隻是我呢,當然要通知他一聲,再說了,現在不就告訴你了?”她鬱悶地白了他一眼,
“看你重手重腳的,還以為你在不開心什麼呢。真有什麼事,你願意為我出頭,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把你撇開,你不管我我才要生氣呢,以後都當不認識你。”
單方麵的一味付出雖然不是不可能,但總是這樣,這關係也維持不長久,她或許可以憑著一時高興或意氣無條件對人好,可得不到回饋甚至被人視作理所當然,再多的熱情都能磨滅,一個人的堅持畢竟太累了,賽璐璐想著想著,再看飛坦,這臉上的笑容就止也止不住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隻覺得心裡很開心,開心他在乎自己。
飛坦瞧著她一副撿到了便宜的心花怒放樣,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想要辯駁自己沒有那麼在乎她,不用那麼得意的樣子,可看她那麼開心,不知不覺地,卻是自己嘴角都揚了起來。
飛坦心情好了,就有興致展示一下自己最近一直在打造的武器了,拿起在冷卻池裡已經冷卻的差不多了的匕首,他耍了幾下,興奮地道。
“你看,這把匕首怎麼樣?我用了對光元素和水元素都有抗性的魔法金屬第107號幽冥精金,裡麵還滲入了含有阻止血液凝結的魔蠍羅花,被這把匕首傷到的話,不但無法用光係或是水係的治療魔法進行回複,還會不停流血,最後大出血而死。我還特地設計成這種凹凸的造型,匕身上也添加了無數的小勾刺,插進身體時,崎嶇不平的刀身能給人最大限度的痛感,內裡傷口也會不平整,帶出身體時,能拉出更多細小的碎肉,痛苦程度更是加倍,就算不流血而死,想要痊愈也會花更多的功夫,你再看,這裡的血槽也有講究····”
飛坦一臉沉醉地凝望著匕首,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輝,不過閃過的卻是讓人膽寒的殘忍與惡意光芒,襯著他手裡那把造型猙獰恐怖,即使沒開刃飲血,已經散發出一股森厲陰沉之感的匕首,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個標準的壞人形象。
賽璐璐不禁一哆嗦,連忙拋開這種想象,瞪回那把都可以當做刑具來用,明顯以折磨和不讓人好死為目的的匕首,她剛才還燦爛的笑容這下已經隻是勉強掛著了,可麵對一臉自傲,十足滿意,萬分期待她說些什麼肯定話語的飛坦,賽璐璐糾結了半響,終究不忍打擊他的積極性,還是痛苦地給予了違心的讚揚。
“飛坦,你鍛造的水平越來越進步了,這把匕首的構思和設計,嗯,也很獨特,很有創意。”
至少這匕首在某些人群中會得到廣泛好評是肯定的,賽璐璐在那柄血腥味十足的匕首和得到她誇獎後就興致勃勃埋頭致力於打磨開光的飛坦之間來回看著,心底泛起了一絲憂慮,都說物似主人形,做出這麼陰毒的武器,飛坦是不是長期被欺負,性格壓抑的有點扭曲了?
“哼,都說物似主人形!你居然打造出這麼陰毒的武器!”
一聲不屑的怒喝乍響,賽璐璐一驚,還以為自己把心底的話說出來了,她沒有不屑和憤怒的意思啊,緊張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東看西看,才發覺是她做賊心虛了,一個矮人站在了飛坦身前,古銅色的臉龐被爐火映的紅紅的,鄙視地瞪著他。
飛坦停下了磨刃,原本興致盎然的眼眸閃過一絲怒火,他嗤笑一聲,嘲弄地抬頭諷刺道。
“用來剝奪人生命的武器還有光明正大和陰毒之分?好笑!”
矮人手一揮,扯著嗓門喊道。“不用狡辯了!你不隻是不知上進,還越來越向歪道靠攏,沒有一顆仁慈和堂堂正正之心,做出來的隻是凶物和魔器,你想成為被人唾棄的黑鍛造師嗎!”
黑鍛造師是指那些以製出折磨殘害人為主要用途武器的鍛造師,曾經有製出魔器的鍛造師屠戮了好幾座城池的事發生,和黑煉金術師,亡靈魔法師並稱大陸三大最惹人恐懼和被嫌棄職業,隻不過亡靈法師這個職業如今已經銷聲匿跡了,聽說是在神話時代結束後的伐魔之役被徹底消滅的。
賽璐璐無語地揉揉太陽穴,又來了,雖然這次那矮人的本意沒錯,她也對飛坦這種向不好苗頭發展的趨勢感到憂心,可這種說話方式,能聽得進去的也聽不進去了吧,賽璐璐歎口氣,站了起來,不管怎麼說,現在不能服軟,這個問題還是之後再和飛坦慢慢說吧。
“你說的太過分了吧,飛坦他隻不過是···”
賽璐璐的話沒說完,身邊猛地刮過一陣冷風,飛坦毫無猶豫地一刀向著矮人捅了過去。
沒有人想到他會動手,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那把刀子已經插進了矮人的腹部,飛坦惡意地轉了幾轉刀柄,刀尖向上斜挑,才猛地旋拉出了刀身,矮人發出了如同野獸瀕臨死亡般的痛苦嘶吼,捂著腹部蹲了下去,飛坦一擊而中後,卻毫無收手的意向,幾乎在刀身抽出的同時,又是一刀刺了過去,這時,周圍的人才爆發出了遲到的驚呼。
賽璐璐剛才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短暫的驚愕過後,她臉色劇變:“飛坦,不要!”
她衝上去就想要抓住飛坦的手腕,阻止他繼續揮刀,兩人目光一觸,相視的瞬間,賽璐璐身體一僵,渾身發涼,那雙眼睛陰鷙森冷、殘酷無情,像是在看死人一樣注視著在他身前的所有物體,手此時也被飛坦躲過,他的手腕一翻,刀光一閃,賽璐璐隻覺雙手一涼,隨即一熱,劇烈的刺痛從手上迅速席卷到全身,仿佛火燒灼燎,痛的她金星亂冒,腦子抽白。
“唔~”
賽璐璐喉間溢出一絲壓抑不住的呼痛聲,緊緊捂住了雙手,蹲了下來,閉著眼睛全身心對抗這劇烈的疼痛,一會兒的功夫,她已是冷汗不止,汗濕了額頭。
似乎這意外讓所有人都失去了語言,一時間,除了矮人的呻吟,就是賽璐璐因強忍痛苦而變的粗重的呼吸,嗆啷一聲,匕首被扔在了地上的聲音,接著,飛坦怒火滔天的吼聲在所有人耳邊回蕩。
“你衝上來乾什麼!想死嗎!”
想殺人的衝動讓他根本止不住自己的手,身體如同做過無數遍般,熟練流暢的躲過了阻止的手後迅速展開了狠辣的反擊,等飛坦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刀已經劃過了賽璐璐的手。
賽璐璐現在哪有心思講話,虛弱地望了飛坦一眼,她低頭,繼續死命地捂緊手,她都不敢看自己的雙手到底傷成了什麼樣,隻知道很痛,兩隻手除了痛,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連移動分毫都做不到,鮮血仿佛流水般滲出,汨汨流淌,隻是片刻功夫,她的雙手已如同浸在血泊裡,看不見一絲皮膚的顏色了。
飛坦蹲了下來,“手怎麼樣,讓我看看!”他的語氣很火暴,但抓住賽璐璐手腕的力度卻很輕,試圖打開她手掌的手指更是溫柔小心,可賽璐璐卻僵著手,不讓他動,她好不容易適應了現在這樣的疼痛,仿佛隻有死死壓住,這痛才能減輕一點,即使是一點點的移動都會讓這痛變成新的一種痛。
看她不配合,飛坦叱罵道,“拽的那麼緊乾什麼,放鬆點,你想捂著到什麼時候?”
“可是很痛啊,飛坦。”賽璐璐痛的五官都糾結成了一團,淚水在眼窩裡打著轉,看他臉色陰沉,似乎又想開罵,她委屈道。“我都這麼痛了,你就不能好聲好氣點,這麼凶做什麼。”
飛坦呼吸重了一下,似乎想揍人,但他很快克製住,舒展了眉眼,語氣輕緩道,雖然賽璐璐覺得他皮笑肉不笑的,刻意裝的溫柔有加,好像更恐怖。
“不鬆開就不流血、不痛了嗎?”
鬱悶,不爽,求安慰,耍性子,想撒嬌,因為這無妄之災而紛紛湧出來的不良情緒發泄過了,賽璐璐終於消停了,在飛坦力度越加輕柔的手指下,攤開了手掌。
傷勢很嚴重,這一刀從下往上橫切過左右兩隻手掌,左手掌心被匕首切進去了三分之二,似乎隻要往後一掰,就能將手掌一分為二,右手四根手指也差點被削斷,白色指骨在血紅中依舊清晰可見,創口更是像被狗啃似地,凹凸不平,有細小的碎肉散落在外。
飛坦臉色有些不好看,本來引以為傲的匕首現在卻是想起就覺得懊惱,為什麼匕首要那麼鋒利,為什麼他要設計這該死的讓人痛苦的結構,為什麼他非要添加什麼魔蠍羅花,為什麼一定要用能對治愈魔法免疫的幽冥精金,現在好了,血止不住,魔法不管用,賽璐璐這手要怎麼治?
沒等他再思考下去,最初的慌亂後,有幾個矮人已經自發地抬起了那受傷的矮人,嚷嚷著要送去光係治療,還有得想要去扶賽璐璐,但直接被飛坦推開。
導師也趕了過來,撿起地上的匕首看了一會,他皺著眉頭盯了飛坦一眼,才一一指示道。
“送他們倆去藥劑係醫務室,其他人散了,這節課就此結束。”
一物降一物這句古話總是沒錯的,魔蠍羅再霸道,還是有能解它藥性的東西在,隻要不再不停流血,即使傷口再深,總有慢慢治愈的一天,藥劑係的醫務值班人員在替賽璐璐和矮人解了魔蠍羅花的毒性後,一人又給了一支補血劑,傷口上完傷藥後,被包紮了起來,隻不過這傷要徹底痊愈卻是需三個月之久了,看著裹成了粽子的兩隻手,想起之後的各種實踐、測驗和即將舉行的競技賽,賽璐璐也隻能哀歎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一路黴到底了,被刺傷的矮人仇恨地盯了飛坦一眼後,也被人抬走了。
“我送你回去。”站在醫務室外,飛坦沉沉道,賽璐璐沒拒絕,她現在雙手都廢了,想逞強也逞不了,不說其他的,光是家裡的門她就開不了,沒人幫忙還真是不行。
飛坦蹲□來,側頭望她。“上來。”
“不用了,我是手傷了,又不是腳。”賽璐璐搖搖手,結果扯痛傷口,不由嘶了一聲,手很疼,身體也微微發麻,走起路來有些僵硬,不是很順暢,魔蠍羅除了讓人血流不停,還有麻痹身體的副作用,雖然解毒解的及時,但還是留下了些許殘餘,隻不過看飛坦那與她身量相差無幾的瘦弱身軀,她可實在是不好意思去摧殘他這小身板,再說,她又不是完全不能走了。
“你怕我背不動你?”飛坦臉色一沉,不悅問道。
“沒···”就算心裡這麼想,賽璐璐哪敢承認,心裡卻是嘀咕起來,不知道今天一整天他是吃錯了什麼藥,明明早上還是一隻無害溫順的小鹿,怎麼現在感覺卻像是麵對了一頭霸王龍呢。
“上來!” 飛坦盯著她,又說了一遍,賽璐璐腳步還在躊蹉。
“彆讓我說第三遍!”
話音落下,賽璐璐動作迅速地攀上了飛坦的背,在他身上穩住身體後,還是有些僵硬,是被嚇的,他那臉色實在是太恐怖了,氣勢更嚇人,讓賽璐璐都覺得多猶豫一秒,就會發生極其可怕的事。
飛坦這才臉色好轉,背著她走了起來,賽璐璐手腕擱在他雙肩上,儘量想要讓自己的身體不要緊貼著他,可這姿勢極其難受,弄得像是騎馬打仗一樣不說,沒有雙手固定,靠著手腕支撐,一會兒力氣就不足了,被飛坦發現後,又叱了幾句,賽璐璐自己都覺得矯情了,隻不過是身體接觸,搞得像乾什麼一樣了,想通了,她也不再彆扭,一下子趴在了飛坦身上,緊緊環住了他的脖子。
兩人身體緊貼的瞬間,飛坦背脊瞬間繃直了,但很快又放鬆下來,動靜輕微地都沒讓賽璐璐察覺。
賽璐璐卻是突然咦了一聲,有些驚奇地開口。“飛坦,你一點都不瘦弱嘛,和想象中都不一樣。”
他衣料包裹下的背部雖然不寬闊,卻是硬邦邦的,像是鍛煉的極好的樣子,她就像靠在一塊包著絨布的鐵板上一樣,隨著他每次的輕微呼吸和身體震動,甚至都能感覺出肌肉賁張的緊繃和結實有力。
飛坦額頭青筋跳了跳,“我本來就不瘦弱,你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