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視野處漸漸出現了一個被高大圓木柵欄圍起來的中型村落,由石頭壘砌而成的矮房,散落在一片平坦而舒緩的茂密草原上,每棟矮房上都豎著根又黑又粗又高的煙囪,濃濃的灰煙正從裡升騰而起,有叮叮鏘鏘的敲打聲傳來,隔著老遠都能聽見,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賽璐璐和俠客走進村落時,看見的就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幾乎所有的矮人都在認真地乾活,和手上的金屬或是皮革奮鬥著,風箱拉出的強盛爐火照的矮人的臉龐黑紅一片,人人光著膀子,汗流浹背。
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矮人居住村落,學院裡幾乎所有的矮人學生都住這裡,俠客一路走過,頂著對他們報以或冷漠或不喜眼神的矮人,卻是臉露不可思議,
“飛坦居然真的和矮人一起住?”
“是啊,他以為自己是矮人混血嘛,而且梅依賽德給的暗示很強力,他真的很認真地想要當個鍛造大師的,就算性格上的暗示破除了也沒用,即使有時候很不耐煩做些細致的手工活,但就是沒放棄過這個想法。”賽璐璐歎了一口氣,對於飛坦的現狀,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唔,我看到了。”俠客眼神驚悚地落在前方某處,賽璐璐順著視線望過去,飛坦的房子就在前邊,大門敞開著,他站在爐火邊,一頭半長不短的藏藍色發用皮筋隨意紮起,上衣嫌熱而褪下了在腰間,精瘦結實的身軀滿是汗水,一手拉動著風箱增旺火勢,一手淬煉著一把長劍,不時拿到鑄造石上用大錘敲打著,汗水沿著額跡滾落,他卻恍然未覺,不時皺眉思考,時而露出滿意之色,整個人看上去竟是正經嚴肅的不得了,一派職業匠人的風采。
可這對已經習慣了飛坦要麼平時懶散冷漠,乾什麼都似乎提不起勁,要麼在對敵或刑訊時陰狠冷酷而殘忍的俠客來說,簡直不啻於看見一頭母豬上樹了般那麼稀奇,不,母豬上樹都不會讓他那麼稀奇,飛坦這種變化簡直稱得上恐怖了,俠客忍不住疾走幾步,在門口處脫口道。
“飛坦,你在乾什麼?”
飛坦聞聲回頭,視線在俠客身上一掃而過,身材高大的金發娃娃臉青年一副似乎很熟悉他的口吻以一種驚訝的表情注視著他,語氣裡有不敢置信、輕微的幸災樂禍和一絲不明顯的怒意,不過不是針對他的,飛坦忍不住皺皺眉,這人感覺很熟悉,所以即使聽出了那一絲的幸災樂禍,不知道為什麼的讓他極其不爽,手癢的想揍人,但飛坦還是沒有動手將這個應該是不認識的人給打出去,更何況,他看見了更值得他分心關注的人——站在大門外不遠處的賽璐璐。
“露露,你終於出現了,我這幾天都沒見到你,去你宿舍也找不見人。”
看見飛坦直接無視繞過了他,眼神發亮,一臉欣喜地就想去賽璐璐的身邊,俠客見到同伴的高漲情緒立刻戛然而止,後退一步,擋住飛坦的前進,也將他看向賽璐璐的視線遮住,俠客笑容滿麵道。
“慢著慢著,話沒說完,你急什麼。”
飛坦這才勉強正眼看向他,擰眉不知這人要搞些什麼,俠客看他注意力不再隻是放在賽璐璐身上,也覺得順氣了點,再度提起之前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事。
“你剛才在打鐵?你想成為鍛造大師?認真的?”
飛坦臉色沉了,“你擋著我的路就是為了問這件事?”要不是不知怎麼的看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還算順眼,飛坦早忍不住想動手了,但也不耐煩了,“讓開。”說著,他就想繞過俠客去賽璐璐身邊。
“不全是。”俠客卻巧妙地再次一擋,再度遮住了飛坦看向賽璐璐的視線,笑嘻嘻地道,“飛坦,你不會是真的想成為鍛造大師吧?”
“是又怎麼樣?知道了就滾開!”飛坦沒好氣地順嘴答道,不想再和俠客糾纏,但俠客卻咋舌驚呼了。
“不是吧,飛坦,你居然被洗腦成這樣,你以後一定會後悔今天說要成為一個鍛造大師的話。”
飛坦想繞過他的腳步一頓,疑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但隨即,飛坦領悟似地看了俠客身後應是賽璐璐的位置一眼,再聯想到這人三番四次、有意無意的阻撓,心情驀然變差,臉色陰沉,他眼神如尖刀地刺向俠客,冷冷道。
“你是誰?我後不後悔關你什麼事,最後,我再說一句,讓開!”
俠客卻完全不懼,甚至還很有閒心地笑了出來,悠然評價道。“這個眼神還是差點啊,再陰鷙冷酷點,才有飛坦的感覺嘛。”
聽到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以一副熟稔的語氣說著這種好像很了解他的話,還說出了什麼像不像的話,這讓前不久還對自己的生存方式和人生意義產生懷疑的飛坦立時像被踩到了痛處,本就不好的耐性徹底告罄。
“滾開!”飛坦腳尖一動,一拳朝著俠客的腹部擊去,雖然被挑釁了這麼久,但他卻很罕見地完全沒有想殺了這個人的想法,隻是想教訓他一頓,可俠客反應也很迅速,身體微晃,躲過拳頭後,腳步跟著一錯,再次擋住了飛坦的去路,嘴裡還煞有其事的評價著,或者說冷嘲熱諷更好。
“你出拳速度也太慢了吧,還有什麼時候你移動起來也這麼慢了,飛坦的速度可沒有你這麼慢,慢吞吞的,老牛散步嗎?”
連續幾個慢字聽的飛坦是肝火上旺,就算沒心思殺人,但他手上的攻擊也漸漸狠毒了起來,偏偏,俠客那張說不出好話的嘴還在火上澆油。
“哇塞,這種沒有力氣的攻擊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不朝著要害打?太不像你了,要是原來的你,我估計現在應該早趴下了,唉,不容易啊,難得能和你打成這樣,不趁你病,要你命也太違背我的哲學了。”
俠客邊躲閃著,邊毒舌著,對於隻靠身體本能反應來戰鬥的飛坦,他應付的實在輕鬆,旅團戰鬥成員和非戰鬥成員之間的差距還是比較明顯的,至少以前俠客從來沒在飛坦手上走過二十分鐘,雖然同樣是沒下死手,但手下留情這個概念對不同的人來說分寸也是不一樣的,沒失憶的飛坦可不會像現在這個飛坦這麼‘仁慈’。
俠客眼中微光一閃,更加認真起來,他有點想看看飛坦到底能激發出或者說回憶起多少自己的實力,找好了借口,俠客毫無壓力地開始欺負起飛坦,這麼一來,飛坦倒是又恢複些了感覺和身手,可沒有記憶,畢竟還是有限的。
幾番交手後,飛坦再度被踢中,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後,又滑下,俠客收回腿,卻覺得爽的不得了,一直以來被壓的死死的實力差距導致的鬱悶也跟著消散一空,看著飛坦咳嗽著慢慢爬起來,俠客玩上癮了,徹底忘記了開始時自己的目的,擺出一副高人的樣子,他仰著頭,以居高臨下的口吻淡淡道。
“你太弱了。”
飛坦身體一抖,那些被矮人欺負的恥辱日子再度湧上心頭,他停下了動作,猛然抬頭,一直都無法提起的殺意驟然爆發,眼中閃動著陰鷙的光芒,他死死盯著俠客。
俠客很爽地說完這句話,才留意到飛坦的神情,立刻發現自己玩過頭了,連忙收起那副裝逼樣,可現在這樣叫他怎麼解釋,說對不起,我鬨著玩的,隻是玩過頭了,你彆放在心上?那不論飛坦記憶恢不恢複,他都要被追殺到死了。
俠客叫苦不迭,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慈悲的大神還沒有拋棄他,救場的人來了,賽璐璐插了進來,小心扶起飛坦,她有些擔憂地問道。
“飛坦,你沒事吧?我們進去說吧,俠客和你鬨著玩的,你不要在意他說的話。”
賽璐璐不滿地瞪了俠客一眼,本來是想留點時間讓俠客和飛坦兩人單獨聊聊,旅團之間自然有他們的相處之道,作為一個外人,還是不要攪合比較好,可沒想到兩人卻打起來了,俠客更是得意忘形之下,得寸進尺了,現在這樣,是要鬨得認親不成反結仇不成?
飛坦的情緒卻更激動了,鬨著玩?鬨著玩就能將他壓著打,還是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不說還好,說了飛坦的殺意更盛了幾分,他掙紮著就想推開賽璐璐,賽璐璐一驚,連忙使力壓住他。
“飛坦,你先彆動手,他不是故意的。”
“對啊,我不是故意的,”俠客笑容有些苦地跟著附和。
飛坦本來還在掙紮,可忽然停了下來,他看著賽璐璐一副‘不知該說什麼好’的急切表情,時不時怒目瞪向俠客,似乎在責怪他壞事,而金發娃娃臉也是小意討好,仿佛在求饒的樣子,忽然覺得這兩人的表現極其刺眼,仿佛是在向他炫耀和證明什麼,飛坦盯著賽璐璐死死拖抱住他的手,緩慢抬頭,眼神陰冷地在俠客和賽璐璐之間看了一個來回後,最後還是定格在賽璐璐臉上,一字一頓,仿佛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蹦出一句話。
“你曾答應過,不會忘記你當初說過的話。”
賽璐璐先是被飛坦看的一毛,又被說的一愣,一時間不知道這神展開是怎麼出現的,怔怔地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在望見了飛坦眼底深處充斥著的被羞辱的怨恨,以及似乎遭受到背叛的痛苦時,渾身一個激靈,忽然福至心靈了,飛坦誤解了,他以為今天俠客是來羞辱和警告他這個和自己女友‘關係不明的朋友’嗎?想起剛才她說的那幾句話,估計也全讓飛坦認為是替俠客開脫了,賽璐璐隻覺得哭笑不得,一臉荒謬地道。
“唉?不是啊,你想歪了吧?你以為我帶著俠客來羞辱你?什麼跟什麼啊,我和俠客不是那種關係,倒是你和俠客之間原本的關係可是比我來的近多了。”
飛坦對聽不懂的話向來是不理會的,但賽璐璐和金發小白臉沒關係還是聽明白了,但看到俠客,他還是覺得了威脅,所以隻是盯著賽璐璐的眼睛,再次強調,“你沒有忘記你曾經說過的話?”
賽璐璐想起當初那疑似告白的對話,一時間覺得嘴裡發苦,心裡也發苦,可她的沉默不語讓飛坦又產生了誤會,賽璐璐看他氣勢不對,不想再鬨大,隻得息事寧人的道。
“我當然記得我說過的話,”頓了頓,在飛坦逐漸緩和的臉色中,還是忍不住道:“但我不是那個意思。”
謊言總是會像滾雪球般越來越大,還是及早刹住好,雖然當初說的並不是謊話,可卻也不適合繼續讓飛坦這麼覺得下去了。
飛坦聽到這句,臉色又陰了,“你什麼意思?你想不認賬?如果你離開我,我會殺了你!”但首先,他會先殺了那個動搖賽璐璐的人,飛坦陰鷙地看了眼俠客,不管什麼原因,這個男人絕對是讓賽璐璐搖擺的源頭之一。
一句話而臉色陰沉的還不止飛坦,俠客也是,賽璐璐在飛坦麵前否認他們的關係不算,她對飛坦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你和飛坦當初說什麼了?離開他就殺了你?除了金和我,你還和誰有什麼?團長呢?他有沒有碰過你?”俠客開始時的好心情已經徹底沒有了,一臉妒忌地不迭聲問著。
“你剛才說什麼?什麼碰過不碰過?”飛坦眼睛紅了,盯著俠客,同樣炮轟賽璐璐。“金和團長是誰?露露,你和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俠客不客氣地對飛坦道。“我說賽璐璐是我的女人了,她喜歡我。”
飛坦心一沉,手已經比嘴更快動了起來,這次下手沒有任何留力,“你胡說!我要殺了你!”
俠客迅速閃避,嘴裡也不忘繼續刺激。“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飛坦,你現在連團長和金都不記得,你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話!”
“你們夠了!都停手!”賽璐璐簡直要瘋了,她來這裡可不是為了給彆人演一出爭風吃醋大戲的,瞧著周圍的矮人在遠處指指點點,更是氣的渾身發抖,一聲怒喝,直接束縛住了兩人,拖著俠客和飛坦就進了飛坦那間屋子,狠狠帶上門,隔絕了外麵形形□看熱鬨的視線,才覺得難堪地如火燒般的羞恥感下去了點。
她狠狠地朝著俠客道。“俠客!彆忘記當初你用了什麼手段,我給的教訓太輕了嗎?還蹬鼻子上臉了?你是想試試其他手段嗎?”
俠客閉嘴不響了,什麼時候該服軟他向來是把握的很好的,再說了,無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他向來是知道自己有哪些情敵的,所以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受的打擊還不算大,再加上怎麼說也吃到了,賽璐璐對他也是喜歡的,所以,不急,慢慢來吧。
相比已經淡定下來的俠客,飛坦還是驚怒交加,甚至可以說,被背叛的感覺更重,看著賽璐璐的眼神凶狠又受傷,戾氣和著質疑,賽璐璐看著心裡難受,這才發覺當初金說的真的沒錯,獨占欲和喜歡完全混在一起了,而且沒有記憶的關係,飛坦還顯得特彆理直氣壯。
賽璐璐低頭,長歎一口氣,喜歡,每個人都很喜歡,無法分出高低,但本來喜歡也可以僅僅隻是喜歡,遠遠地看著,能一起走過一段旅程已經很好,誰說一定要在一起,她掩飾的還算好,所以那些人也都不敢輕舉妄動,但失憶時的她太過放縱表露這種感情,現在卻弄的一地雞毛,不可收拾。
心情煩悶地再次歎出了一口氣,她避開飛坦追問的眼神,“飛坦,今天我來,不是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你不是有疑問嗎?想知道什麼,等你恢複了記憶再說,如果到時你還想問的話。”
拿出銘文液和銘文筆,賽璐璐示意飛坦褪去全身衣物,遭到懷疑和反對,並附送看色女的警惕眼神一枚,苦口婆心勸說後,勉強理解,但卻要求俠客離開,俠客不肯,其間再次爆發大小嘴仗和身體力行大小架若乾,最後終於達成了一致,俠客出去了,飛坦爽快脫光,賽璐璐盯著尷尬和不自在在飛坦灼灼的眼光下開始銘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