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天下人唾罵品性不端,行為不檢的風口浪尖之上,楚辭不顧他人聯想,毅然的離開了雲都。
他是忍受不了非議,落荒而逃嗎?
不,他是要查一個真相。
這段時日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看起來都是衝著與鳳瑾有關的人,深思一下就能發現,一樁樁一件件,最後的矛頭都是指向鳳瑾。
包括最開始的、徹底分裂大禹君臣的導火索,大將軍顧長風通敵叛國一事。
與顧長風君臣反目,如同自斷一臂,也就是從那時候起,鳳瑾的力量驟然被削弱,一半兵權脫離掌控,兩年多費儘心力穩固的帝位開始晃動。
她的所作所為,也逐漸違背初衷。
她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思索間,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腦袋因為車架忽然停住,出現一瞬間的暈眩。
楚辭略微不悅的皺了下眉,撩開車簾往杜明看去。
“發生了何事?”
杜明伸著脖子觀察著前方,出聲應道:
“剛剛地麵出現一陣顫動,馬車有些不受控製,屬下隻好急急的拉了韁繩。
“主子,您沒事兒吧?”
楚辭搖了搖頭,低聲回了句“無礙”,便將注意力放到了“地麵顫動”四個字上。
前方喧鬨不止,尖叫的聲音帶著惶恐。
應聲望去,青山腳下的芷湖邊聚了好些浣衣的女人,都用凍得皸裂的手捧著洗衣盆,畏懼的盯著湖水。
察覺到楚辭的探究的意思,杜明把韁繩套在車架前,翻身下了車。
“主子,我這就去打探打探。”
待楚辭點了頭,杜明便徑直朝湖邊走去。
芷湖雖帶個湖字,卻不是詩中一貫寫的那樣煙波浩渺,而是一片連綿不斷的水澤。
深冬時節,零星白雪被墨綠色的水生植物托於尖端,猛一看去就像是散落了一地白梅,頗有文人喜好的詩情畫意。
隻是如今這水底,卻是一片汙濁,將寂靜的美感破壞殆儘。
“敢問大娘,你們這是怎麼了?”
杜明禮貌的向頭纏藍色碎花布巾的中年婦人彎腰行了個禮,然後平易近人的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婦人對他有印象,每年都會駕一輛好看得不得了的馬車上山,去尋大院子的主人。
既然熟悉,婦人也不過多戒備,支著下頜點了點,努著嘴謹慎的說道:
“剛才我們正在水邊洗自家男人的衣裳,也不知怎麼了,忽然就頭重腳輕站不穩,水底還一圈圈的晃蕩,乾乾淨淨的水就這麼濁了。
“……這怕是,鬨了鬼!”
旁邊一個纏了豔麗的玫色頭巾的婦人將手一鬆,盆子就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裡邊堆疊的染滿泥漬的衣衫一瞬間與木盆分離,然後再落了回去。
“唉呀,老天爺啊,平日都好好兒的,怎麼就鬨鬼了?
“究竟是哪個殺千刀了,乾了喪儘天良的事,才會讓咱們村子遭此大難啊!”
地上是化了的雪,她竟然就這樣不管不顧的鬨起來,每次哭嚎,嘴角那綠豆大的肉痣都格外的引人矚目。
她的哭嚎聲太大,不僅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楚辭的耳朵裡,還引來了村子裡更多的人。
楚辭從不信鬼神之說,對於那婦人的胡言亂語大為不喜,伸手撩開車簾,緩緩從馬車上下來,移步往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