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從前的,她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翻滾,讓她平靜的腦海變作了火山噴湧的火海,讓整片記憶的海麵都沸騰了起來。
她的頭很難受,記憶亂七八糟的混在一起,既讓她理不清因果,又有種靈魂離體的虛幻感。
隱約間,她從謝玄的雙眸裡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她。
景曆二年冬月初七,傍晚,微風,天小雪。
謝玄穿著一身單薄裡衣,周身鮮血淋漓的跪在鳳榻前方的地毯上。
鳳瑾拖曳著長長的裙擺,赤著腳從鳳榻上走下來,嘴角勾著輕嘲,笑得暴戾而冷豔。
她蓮步輕移,轉身從鳳榻背後牆上暗格裡,取出了一方錦盒,錦盒以紫色為底,周圍繡著謝了一半的並蒂蓮。
她來到謝玄的身前,當著他的麵將錦盒打開,露出了裡邊異香撲鼻的紅色藥丸。
纖纖玉指捏起了藥丸,對著謝玄溫柔一笑,然後微微啟唇,將藥丸含到了口中,在謝玄的驚愕之下,貼上了他的唇,將藥渡到了他的口中。
謝玄瞪大了雙眼,他既不敢相信鳳瑾將毒藥喂到他的口中,更不敢信,鳳瑾於他唇齒相依。
他貪戀著唇間的溫暖觸感,掩下悲痛,緩緩閉上了雙眼。
不帶有一絲猶豫,一絲抵抗,一絲拒絕的,將藥咽了下去。
隻要他的陛下給的,就算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他也能心甘情願的飲下。
鳳瑾一直看著他,感覺到他喉頭微動,將藥咽下去後,便瞬間離開他,化作無情的模樣,極儘嘲諷的蔑著他。
“謝玄,你朕是暗衛統領,叫你侍寢你就來,你怎麼那麼下賤?
“你不是總想著與她歡好麼,今次之後,朕看你還如何與她翻雲覆雨!
“這世間之人都能背叛朕,唯獨你謝玄不可以,至死都不可以!”
那藥名曰同心結,向來為一白一紅兩顆。
紅色為毒,白色為解,紅色的那顆摻入了一對人任意一方的鮮血,具有強烈的催情之效。
若是服下它的人沒能在兩個時辰內同服下白丸的鮮血主人交合,它將化作情毒,讓那人在生不如死之後,淪為不舉廢物。
可以相愛,不能背叛,這是同心結對背叛者的懲罰。
鳳瑾愣愣的抬起頭,望著用靜到悲哀的目光望著她的謝玄。
她明顯有些不敢相信,她回來後明明記得謝玄所受為切膚之痛,更不敢相信,謝玄如此是因為她。
她好像是有一丁點兒印象,鳳穎召了他,她是極為的憤怒。
好像從許久之前,鳳穎就盯上了他,一直想將他收入囊中,也是,謝玄為謝家當代唯一有資格繼承謝姓的人,手握謝家在外所有的暗衛,他的勢力不可小覷。
鳳瑾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腦子仍舊有些疼,可已經能表現得極為輕鬆。
她緩緩鬆開了攥壓著謝玄胸口的手,心裡隻有一瞬間的歉疚閃過,隨後便是慶幸。
“確實是朕,謝玄。”
她極為坦然的同謝玄對視,順便理了他的前襟。
鳳眸微眯,嘴角微勾,攬著他的後頸,便緩慢的傾身於他的耳側。
“朕很慶幸,在一切都可挽回之前,先下了手。還好,你沒同她發生過什麼,謝玄,你隻能是朕的。
“是生是死,你都是,你要給朕記住了!”
謝玄身體一僵,無力的闔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