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崔氏的帶動崔蘊又從桐州彆的世家或者望族陸陸續續獲得了共一萬擔糧食, 這些糧食要運去西邊幾個郡的安置點。
桐州西境內已有幾十萬災民,這兩萬擔糧食看似很多,但如果戰事一直不平, 也挺不過多久。
彆說桐州西境了,就連清河一開始也是流民四竄,那些官府設的關卡根本攔不住所有人。
流民剛零星出現時,崔氏家主府就已經下了命令讓擁有護院兵勇的族人各家出十人整合成一支千人巡邏隊守在族地村落周圍防止流民湧入搶劫。
同時讓各個崔氏名下的農莊把青壯年的農人組織起來讓崔和帶著家主府的護院兵勇訓練他們, 真要壞事了起碼能有個自保能力。
各個農莊附近村落的百姓看到崔氏這樣做後, 村老裡正們也開始有樣學樣讓村裡年輕力壯的輪流在村子外巡邏。
一時間清河郡風聲鶴唳, 去哪裡都能看到巡查盤問的鄉兵民勇,但這樣的情況總是讓住在這裡的人稍微心安一些。
時知從長安到清河的路上就見過流民, 可當時的情景與如今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人如犬彘,餓殍遍地……亂世之苦她更深層次的體會到了, 桐州尚且如今,冀州和並州那些沒逃出來的又是什麼情形呢?
她已經不敢深想……
某一刻她甚至有些動搖了, 哪怕這個朝廷昏庸無能, 可如果它安穩存在至少能免除很多戰亂。
當“出門無所見, 白骨蔽平原”成為現實, 你才會知道這世界的殘酷已經遠超自己想象。
可時知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曆史的齒輪向所有人碾壓走來, 她哪怕有“金手指”也是要被推著往前走的。
就算她能解一時之困, 可也終究救不了那早已腐爛的根基, 船已經破爛不堪了,打個補丁也不過是延遲它沉沒的時間而已, 以後這種事隻會越來越多, 她並沒有給這王朝逆天改命的能力……
就如崔教授直言的那樣:病入膏肓, 非人力可為!
當清河的難民安置點剛開始在籌建時, 發生的一切,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聽到郡守府已經著手布置,時知和崔教授特意派人去看了一圈兒,原諒他們對本地官員的能力持懷疑態度。
去的人很快就回來把所見所聞如實稟報給了祖孫二人,不出所料的敷衍,他們那些人隻是臨時搭了一些四麵透風的草棚子,連個風都擋不住。
如今清河已經是冬日,就算這裡沒北邊那麼冷,可這裡到底還是北方,如果沒有取暖設備和禦寒的衣物,夜晚也是能凍死人的,哪怕死不了也得凍出傷病。
崔教授和時知都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們這般草菅人命,思來想去還是無奈讓人去了趟郡守府,把安置點的搭建工作攬了過來,靠他們那些人,那隻能眼睜睜看著流民凍死病死。
聽說郡守府的人手隻有征調來的五百民夫,時知立刻把當初蓋碉堡的人手調了一千人回來,這一千五百人外加流民中七千多青壯年,加班加點不出五日就搭建出一千個帶火炕的窩棚。
另外崔氏把東武城和附近縣城鄉鎮的水缸都買了回來借給難民安置點用,每個窩棚龐都放了個,每日讓官衙的人組織巡夜,若是起火能夠立刻自救。
難民中剩下的老弱病殘被安排去附近的山林砍柴、挑水反正不能有閒著的,一來可以自救,二來也防止難民總聚在一起閒著會生事。
冬日疫病傳播的可能性比較低,但時知還是把空間裡所有的消毒水拿出來交給難民安置點每日噴灑,說這是崔氏秘方做的藥水可以祛除災病。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難民安置點再發生傳染疫病,那清河真的就危險了。
同時為了防止小吏貪墨鬨出餓死饑民的事,難民安置點的糧食都是崔教授派人和郡守府一起看著,一日一日給發放過去煮雜粥分派。
在清河的流民雖然仍舊艱難度日,可終究沒有出現餓死、凍死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