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事兒王釗都覺得有些臊得慌, 他王家什麼時候要用些下作手段對付婦人來謀取利益了!
不過這事兒也讓他更確定崔家女郎他沒看走眼,真是個沉住氣又通透的,瞧瞧這些日子一樁樁都是放得上台麵的做法, 反而越發趁得他王氏小人了。
聽說那天送櫻珠的人家裡還有他從弟王霖則家,那話傳的也有意思。
同樣的都是讓人“有氣難言”的手段,人家用得光明正大,下了王家臉麵卻又讓你說不出話來, 王家但凡懂些人事兒的族人都覺得臊得慌, 人家為母張目卻也點到為止, 再看看他們?
他這個庶從弟被叔母故意養壞了,從小就鼠目寸光卻偏偏心比天高, 來了江南後這兩年上躥下跳,真當他奈何不了他了?不過是給太原那邊留著臉麵而已, 說到底他們頭頂著都是同一個“王”字……
時知被迎進一處小客廳,這應該是王釗平日待友人的地方, 陳設雅致又帶著世家慣有的奢華。
王釗在煮茶, 彆看他長的英朗做起這種雅事卻分外讓人賞心悅目, 一看就是下了功夫學得。
時知目不斜視的行禮問安, 看王釗這樣子就知道他早就料到自己會過來了,時知心下歎息。
“阿蓁坐下, 嘗嘗伯父這茶如何。”王釗斟了一杯遞給時知。
時知躬身接過:“伯父的茶想來自然是極好的, 但侄女並不是懂茶之人。”
王釗笑了:“你倒是實誠, 你祖父是名士,你父親生前也是聞名天下的才子, 怎麼到你這裡就不懂了?”
時知從善如流先聞了聞, 而後抿了一小口:“茶香清和, 入口生津, 回甘悠長,層次分明,上品好茶。”
王釗聞言一愣,而後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人兒,倒是個妙人,若剛才你一開口就道這番評價,我還真以為你是行家!”
時知放下茶杯:“那是因為阿蓁知道,伯父這裡絕不會有次品。”
時知對茶道學過基本的理論知識,但她實在沒多大興趣去鑽研,阮媽媽對此也並不多要求,烹茶插花是雅事,但也不必強求精湛,大場麵上不露怯就夠了。
王釗看出時知並無先來一套場麵話的打算,所以他端起茶杯品了品道:“阿蓁有何事找我?”
時知恭敬回道:“侄女來淮地也有些時日了,承蒙長輩們厚愛,受到諸多照拂,為了表示謝意,侄女打算在彆院設宴招待一二。”
王釗聽到這話麵上並沒有什麼變化,他溫和笑道:“這事你母親已經跟我說了,想來她應該能幫你不少。”
而且他也知道崔氏訂的冰被取消了,這件事隱約能看到幾家的影子,甚至他還知道王氏族裡大概也不乾淨,可他並未打算出手,隻是放任小盧氏的人去查背後的影子,等一切擺到桌麵後單看這崔家是怎麼應對了。
時知拿起茶壺給王釗續了一杯茶,接著道:“侄女來找伯父是想跟您討個主意,您說我要是在宴會上給崔氏翻車圖找個買主如何?”
這話一出王釗臉上的笑容散去,他有些嚴肅的問道:“阿蓁莫不是在開玩笑?”
時知很認真的道:“侄女今日所言一字不虛,隻是這翻車圖定價幾何侄女拿不定主意,伯父覺得多少合適?”
王釗目光一下子犀利起來,“這翻車我雖然沒親眼看過,但聽說極具巧思,是奪天工造化的農用器具。”
時知並不否認,哪怕是她那個時代信息爆炸,也依然對祖先能創造出這樣的水車感到自豪,這兩年水車技術改良不少,一架已經能灌溉五百畝了。
“不瞞伯父,近些年祖父一心鑽研農耕之事,這翻車圖也是因此而生,原本這翻車做出來後,祖父希望朝廷能進行推行,可卻不想這幾年並沒什麼動靜。”時知這番話真的全都“實話實說”。
王釗聽了後卻不免多想:“崔氏是想把技法獻給朝廷?”
這倒是條路,即成全了名聲,又能獲得更多政治籌碼補上一些大祖房的短板。
可這技法給了朝廷,很有可能這個翻車會被宗室或者外戚某些人把控住,到時候很多人會受到掣肘,尤其是在水係多的地方,這翻車起到的作用比北方的作用要翻幾倍不止。
王家如今大半勢力移植南方,若說頂級世家中最想得到這翻車圖的,莫過於他王家了,這也是他一力促成時知來江南的緣由。
這些日子族裡大小動作不斷固然有很多原因,但最大的起因也是為了這翻車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