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和才華哪個是選官最應該看的標準,這問題討論了上千年也沒個標準答案,但儒家正統思想是認為不管什麼事都是“道德為先”的。
所以今天這話題不新但很尖銳,舉薦做官的行跡在大良並沒有完全消失,科舉成為主流但舉薦為官的也不少。
科舉製考得是“才”,舉薦用得是“德才兼備”但大多明目上還是用“德”做幌子,這是世家努力留存下來的東西,畢竟並不是家裡所有子弟都愛讀書都會讀書。
“嗬,諸位也莫要爭了,如今你我寒門德才取一都成難事,哪裡來的德才為官?依我看出身才是正途!”
這話一出整個會場靜默了瞬間,好吧,剛才的爭論看樣子隻是開胃菜,這會兒才是正菜呢!
時·吃瓜群眾·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隔著竹簾開始找剛才發言的人,這位“勇士”可真敢說啊,這會兒科舉製也好舉薦製也罷其實還是世家占大頭兒呢。
眾世家子弟原本還挺克製發言的,這會兒卻一個個卻坐不住了,這家夥誰啊?這話說的誰能忍,出身好又不是我們的錯,要你在這裡陰陽怪氣說我們無才無德?
“出身也的確是個問題,聞先賢之言久了品行自然端正,畢竟窮人乍富更顯貪婪,且無家族長輩約束為禍起來怕是不小,從引出冀州之亂的賊子遊明方可看出,這出身低微者剛學兩天聖賢道理就敢大放厥詞、妖言惑眾行大逆不道之事了。”開口的學子穿著寧江書院統一的服飾,不出意外應該是個世家子弟。
時知的位置離得有些遠,隔著竹簾看不太清那人的長相,但聽著聲音溫和可一點兒不像能說出這麼毒舌的話的。
這話一出真就是“炸場子”了,時知感覺要不是考慮場合問題,那些寒門學子都能擼起袖子和開口的世家子打起來。
而且寧江書院裡可不止世家子弟,寒門學子也是有的,聽了這話如何能忍,場麵一時有些混亂,寒門學子攻擊那世家子,其他世家子自然也要幫忙回擊,時知第一次感覺文化人吵架真的也挺“有失斯文”。
七娘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她擔心今日再發展下去,就要給寧江書院埋下禍事了。
好在幾位大儒顯然也不想眾人真打起來,如今火氣出來了,他就得滅滅火。
“肅靜,爾等都是向學之士,日後朝廷棟梁難保就不出在你們之中,不過是一句辯題就讓你等如此赤白臉色、出言不遜,他日如何擔得起大任?”
“先生莫怪。”諸學子聽了這話一個個起身行禮請罪。
“前日開篇主講為何?爾等怕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回去默十遍靜思己身!”
“是。”
時知聽了這話,心裡感歎罰抄寫果盤是每個時代老師都不曾放棄的法寶,所以說辯論切忌急眼啊。
這場辯論不會有真正的結果,討論差不多了,最後總結發言的是大儒,不過在場的能冷靜下來聽課的估計沒幾個。
等到第二場時果然新的辯題又來了,隻是這次火藥味兒沒那麼重了。
聽著學子們激情澎湃的辯論,時知有些感慨,今日今日他們能這樣高談闊論其實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皇權不穩,可當皇權登上巔峰時這樣的場景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連聽了三日,時知有些明白這次文會的套路了,“學術討論”加“命題辯論”,第四天大概是想給眾人鬆鬆神經,安排的是君子六藝“交流會”,受邀的各地文人今日都露臉了。
時知和七娘一起在一處亭台看著遠處的活動場,她們並沒有想要過去,活動場所大多是外男,兩個小女郎獨自過去有些突兀。
“明天是要文試吧?”
時知馬上考慮自己要不要提前回去,萬一被抓住一起考試,和古代文科生學霸比文言文研究,這不是公開處刑嗎?
“稟兩位女郎,郎君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