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震怒,要秦州刺史必須給出說法,不然這次哪怕魚死網破也要討個公道。
鄭湘死了,鄭濂自然成了宗子,聯姻之事就不用再提,鄭氏派去清河報喪的人同時也帶來了鄭氏的意思。
這次清河態度很冷淡,甚至隻派了管事去滎陽送喪儀,給鄭珝的回信很簡潔。
清河水淺,養不住蛟龍。
知道內情的都感歎,這清河也是好涵養,就這樣了都能忍住沒破口大罵這圖謀他家產的鄭氏,鄭湘死的太是時候了,凡是不傻的都看出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就在熙興帝為鄭湘地死感到棘手時,又一顆天雷炸響了,他接到了密報,雲州荀氏意圖不軌,在雲州積蓄了大量力量。
按下葫蘆浮起瓢,他這葫蘆還沒按下瓢就起來了,熙興帝不敢再大意了,立刻讓心腹去劍南道任職,馬俊他也不怎麼信任了,畢竟上次雲州的事就是馬俊主理的,讓這荀氏幾乎隱身了。
鄭氏花了大力氣和秦州刺史府扯皮,同時又用雲州轉移長安的視線,鄭濂這次決定親自指揮、步步為營,他絕對不能再讓事情脫離掌控。
鄭氏把火引到荀氏頭上,這讓荀延有些驚訝,他沒想到自己的人竟然在鄭氏那裡真露了痕跡,這也讓他更加重視鄭氏的能量了。
如今朝廷、鄭氏、荀氏三股勢力攪和到了一起,時知總算能喘口氣了,她要趁這段時間加快對整個桐州的掌控。
越州境內無主的黃銅、硫磺還有鐵礦,崔靜海這些年安排了許多人手經營,銅礦、硫磺、鐵礦開采了不少,但都沒往外運過一次。
崔教授隻在七八年前提過一次讓他準備,但具體情況沒有多說,入冬之後清河來了信,讓他用職務之便把那些礦石悄悄分批運到船上出海,崔氏的船隊會在海上接應。
崔靜海明年的任期就到了,崔氏已經不需要他在官場經營,天下已經呈現要崩的趨勢,他再留在越州也沒什麼大的作用。
“越州的礦石用兩艘海船運回也得七八趟才能運完。”崔教授把大體數量估算了一下,崔靜海太能囤貨了。
時知估算了一下時間:“跟王氏借他家那四艘海船,租金照付就行。”
今年秋末出海的船剛回來,這會兒還沒再次駛出港去,眼看就要天下大亂,海運貿易也已經不好做了,江南好多人都在觀望局勢,畢竟這可不是小事,誰知道這船出了海再次回來大良還在不在啊。
想到這裡時知突然靈光一閃,這會兒恐怕有些豪族已經看出不好了,江南太平盛世是富貴鄉,亂世就是誰都能挖一勺的脂膏地,海船在一些人手裡大概已經是雞肋了。
“白雀,你讓人去通知江南,就說咱們要組個海隊出海,誰家想出租或者賣船崔氏都要,但價格得折舊壓低五成。”江南的棉布紡織生意她還沒取分紅,想來也能買幾艘船了。
今年海運生意觸了低穀,一半船都閒了下來,崔氏這會兒租船和買船價格能壓很低,但這種時候還把手裡的現銀大宗出手,崔氏的做法讓人看不懂了。
這天下要是亂了,可不是一年兩年能太平的,這海外的東西賣不上價,這些船可就成了賠本的買賣了。
不管崔氏想做什麼,江南的豪族都顧不上了,他們這會兒隻想多一些保命的東西,真要亂了江南都不一定能待下去,這船不管崔氏要做什麼,也跟他們無關了,沒看就連林氏也打算出手一部分了。
沒用半個月,崔氏就到手了三十艘八成新的海船,隻用了三成價格就談妥了,這三十多艘崔氏的巨型海船在春節前也真地出海了。
要是平時朝廷指定不能放任這件事發生,可這會兒長安已經自顧不暇了,雲州和秦州這兩個炸藥桶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自己炸了。
元宵佳節,長安仍舊是一派喜慶熱鬨的景象,因著過節宵禁在這幾日都被取消了,滿大街都是出門賞燈遊玩的百姓,長安外的風雲變幻似乎真被四方厚厚的城牆給擋在了外麵。
看著街道的人流不絕,就知道長安城的商鋪、小販這幾日生意都肯定極好,各家權貴仍舊保留著“賽燈”的傳統,今年一盞火樹銀花燈得了鼇頭,燈魁底下聚滿了看熱鬨的人,周圍的雜耍班子圍上去的叫好聲也是絡繹不絕。
所有人都在享受這長安的盛世繁華,然而就在這時,無數紙張從高空落下,像雪花一樣灑滿了街頭,長安所有熱鬨的市坊都發生了這一幕。
有些讀書認字的人把紙撿起來看了看,這紙上是印了字的,但看了沒兩行就全都變了臉色。
這紙上印得竟然是已故駙馬鄭喆的絕命遺書,遺書上麵還有他的印鑒,這封遺書字字泣血、駭人心魄,一樁震驚世人的皇家辛秘就這樣揚撒在了長安每個街頭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