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世家子的家族成為正義化身、忠勇典範、仁義楷模,為世人稱頌追隨,去世的公主和新帝都成他們舉起討伐的對象。
最終狼煙四起,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看到最後,大家都沉默了,這出戲唱的是什麼知道點時事的都明白了。
陷入自閉懷疑人生的看客們當中突然傳出一句:“鄭氏果然狼子野心!”
這出戲半個月內唱遍大江南北,一時間成了最熱門的戲曲,原本這種戲事涉皇家是不能演出的,可這會子朝廷都自身難保了,誰也沒有管的。
當然這戲唱的真假,很多人對其產生了懷疑,但事實上鄭氏如今聲勢浩大,側麵也印證了他家早就圖謀不軌了。
有人甚至直言道:“傳聞鄭家二十一郎不為其父所喜,差點送去給崔氏當了贅婿,要不是這鄭十五剛被傳出花柳病,此刻清河隻怕是姓了鄭吧?”
鄭二十一真要被他父親不喜,能在鄭氏舉旗後統領三軍嗎?聽說如今鄭氏那鄭濂能做一半的主!
惠嘉長公主與鄭喆的兩子也站出來了,子不言父母過,二人沒對父母之事說什麼,隻道羞於小人同宗同族,他們要脫離滎陽鄭氏自己立宗,且要舉兵討伐圖謀不軌的鄭賊,惠嘉大長公主的死忠舊部聽到這消息已經有很多人前去投靠。
有親生兒子站台,這就更加讓人相信《鳳求凰》這出戲的真實性了。
當然也有很多人都在傳這是熙興帝為了維護帝位編的故事,把屎盆子扣到鄭氏頭上他就清白了。
可又有人道,這出戲並未否認長公主謀逆之事,也未給熙興帝的帝位來路洗白,反正各方爭執不休。
但不管怎麼個說法,起碼現在沒人再舉旗用和鄭氏結盟的幌子了,鄭氏若不能自證,這討伐的靶子說不定就得換成他家。
《鳳求凰》這出戲一出,鄭濂就知道不好,但他實在想不通到底是誰能把多年前的辛秘查出來,就連他也是幾年前才知道曾祖父曾經布了這麼一個妙局。
陳年舊事早就沒了人證物證,這會兒一出戲頂多是讓流言多一些,等再過些日子,大良徹底成為過去,又有誰真的會在意?
他現在關注的是荀氏,不到一年時間荀氏就把西南五州給吞下了,而且一路勢如破竹,再過不久越州、榆州等東南州府也隻怕要被荀家收入囊中。
如今各路諸侯雖說各有勢力,可鄭濂確定他的對手隻會是荀家子,等過些日子把長安和寧州拿下,鄭氏就得養精蓄銳籌謀一番。
他又想到一直未表態的桐州,有冀、並、燕三州合圍,桐州若不是傻到家了,就知道應該順勢而為。
就是清河可能麻煩些,他如今還需要各大世家的支持不好太撕破臉。
原本鄭氏是想兵不血刃拿下桐州的糧食和崔氏的支持,可既然老天不願意成全,他也不介意見點兒血,大不了強娶了那崔氏女把這清河的名分定下,一切就迎刃而解。
等大軍的軍糧補給來源徹底解決了,想來就是他和荀家真正較量的時候了。
荀延此刻正在榆州準備新的戰事,他自然也是看了這出戲的,駙馬鄭喆的遺書他也有份兒宣傳,當初鄭氏找到他談合作,雖然一些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可此事上他們的確目標一致,那就是先斷了熙興帝的正統出身。
然而時過境遷,如今大家各自為政,這出戲他看了也頗為歡喜,當然他明白這麼一出戲動不了鄭氏如今的根基,但能給他名聲折下來也不錯,好多世家跟隨鄭氏舉兵多少也是因為他家是“苦主”。
如今“苦主”眼看變“凶手”,好多世家就不能再明目張膽舉旗跟隨鄭氏了,這事兒對荀氏是好事,荀延與鄭濂一樣,同樣覺得對方才是自己真正的對手。
隻不過,寫這出戲的又是誰呢?
正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嘉州慕容氏揮軍南下討伐鄭賊附逆盧氏,清河崔氏悄無聲息地進軍燕州,雙方南北夾擊燕州,在強大的武力值下,盧氏三日內就丟掉了燕州的大半控製權。
打到第六日,崔玉燭帶著桐州北境一萬駐軍同崔和帶得一萬崔氏私軍東西包抄相互配合,一路北下直入燕州腹地範陽。
盧氏的大軍一開始根本沒把桐州看在眼裡,主力大部分都去北邊兒對抗慕容氏的大軍,沒想到這會兒直接被崔玉燭抄了老家。
崔玉燭進城前下了軍令:“進城後圍禁盧府,不得造次擾民,違者格殺勿論!”
盧家家主是被崔和從密室裡揪出來的,崔和見了人還很客氣,笑著道:“盧公不必驚慌,我家女郎上次來外祖家備受您惦記關照,一直銘記於心,這次也特意請外祖一家去清河做客,好讓我家女郎也儘儘孝心!”
此刻盧家家主倉惶驚懼如同喪家之犬,完全沒了兩年前那運籌帷幄、意氣風發的模樣。
時知吩咐過,盧家金銀財物儘可留給慕容氏,但書籍、文物、地契和人都要帶回清河。
慕容氏來得晚一些,看崔氏先摘了桃子還有些不高興,但見到崔氏把全部金銀和一半糧草分給他們後又立刻眉開眼笑。
誰讓邊境窮啊,他們可沒辦法和這些世家狗大戶比闊,這次和崔氏合作乾完這一票,嘉州邊防軍一兩年的軍餉和大半年糧草就有著落了。
當日崔氏與慕容氏於燕州範陽簽下盟約,正式宣布絕不附逆,共抗鄭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