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幾聲震耳欲聾得火炮聲在荒無人煙的原野中響起,時知戴著耳塞從預定炮彈射程終點附近拿望遠鏡看向不遠處的炮坑,這兩年她一直都在升級火器,這已經是第三個版本了。
這個版本的火炮炮口直徑縮短六厘米,最遠射程增加一裡,炮彈體積壓縮,威力雖然沒有增加太多但成本降低兩成。
百湖已經帶人迫不及跑到炮坑查看情況,望遠鏡裡看著百湖手舞足蹈的樣子,時知覺得這老頭兒似乎越活越有人氣兒了。
“女郎,荀氏已經攻下越州,湘州有一半也已經被占據,齊彬大軍退守閔州。”白雀帶來最新戰報交給最近一直住在山裡的時知。
時知望了望南方,心裡雖然早就有準備但還是有些為齊彬唏噓:“江南南部準備一下派人開始動手吧,徐山一定會趁齊彬退守閔州時打獨吞江南南部的注意。”
“鄭氏已經趁機把平州吞下了,荀氏的人沒有在平州大動,反而很快撤回蜀州。”白雀有些擔心這兩家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合作。
時知分析道:“荀延現在的精力都在統一整個南部,不和鄭氏對上是對的,鄭濂也很清楚這是他拿下平州最好的時機。”
也是最後的時機。
荀氏要是滅掉齊彬,那麼手裡就有九個州,南方除了江南和湖州其他地方都將落入荀延的囊中,很快就會成為最大的諸侯勢力。
然而鄭氏因為遇到崔氏這個打不得、碰不得的攔路虎一直都在中部與那幾個州的勢力打轉,根本沒有徹底發育起來,鄭濂要再不出手是真沒機會了。
不過白雀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荀延和鄭濂互相把對方視為最大對手之一,但同樣他們也把崔氏放在最忌憚那一欄,選擇暫時合作也是有可能的。
原著裡他們一起合力滅掉齊彬,如今一起想辦法先對付崔氏也不許可能。
但同樣也有不合作的可能,因為如今崔氏地盤兒雖然不如他們多,可時知手下的財力、物力卻是最厚實的,外加火炮加持,和崔氏打那會是個長久戰,這倆人恐怕很難合作那麼久。
從山裡回軍營,時知和崔氏部將們看著局勢圖開了幾天的會,最終決定提前對湖州動手:“讓魯一高和崔渠帶兵同時進攻湖州,今年中秋前最少拿下湖州北部的地盤兒。”
魯一高是最早一批學軍事的學員之一,他這兩年在嘉州表現突出時知提前他調回來帶兵,崔渠是崔氏遠方的旁支子弟,家道沒落後選擇跟著那批學員一起去嘉州搏前程,前幾個月回來後給魯一高做副手,一起負責桐州啟柳郡的軍事防務。
鄭氏和荀氏在加速,她也不能不動,時知在地圖上把晉州畫了出來,等湖州拿穩了,她必須要再接再厲攻下晉州。
這樣鄭氏在這場三足鼎立的格局中必然失衡,荀氏很有可能會放棄和鄭氏合作先攻打崔氏的打算,轉而想著吞下呈現弱勢的鄭氏,等進一步壯大實力再圖謀崔氏。
如今的晉州其實很難打,這幾年鄭濂在晉州和冀州接壤地帶不斷挖壕溝做陷阱,她的火炮進入晉州並不容易,要是放棄火炮做主力,時知沒有信心完全靠裝備上的優勢在段時間內打掉鄭氏那七員驍勇善戰的守州大將及其部隊,這也許會是一場持久戰。
崔氏如今的單兵素質不弱,可到底也沒比鄭氏強,撐死半斤八兩,將領雖然也在培養但還是太年輕,時間的差距沒有過多天分不足終究還是弱一些。
像天分最好的魯一高,時知如今也隻敢讓他去打一打徐山這樣靠趁火打劫起家的野路子,真對上戰場真正的老手那還是嫩些。
開完會時知就打算啟程回崔氏莊園,卻不想白雀帶來的消息險些讓她心慌不已。
“女郎,家主出事了。”
去田裡看情況的崔教授是被人抬著回來的。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他突然暈倒在田間,這沒入秋天氣還熱著,在地裡太久就中了暑氣。
好在送回來後,經過降溫和灌藥人很快就醒了,隻不過臉色還是不好,整個人發虛,到了下午人發起熱來,時知嚇得守了崔教授一整夜。
她忽然之間發現,這些年崔教授在不知不覺中與現代記憶中的老頭兒漸漸重合,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十九年了,崔教授他……又老了。
六十五歲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高齡老人,哪怕這些年崔教授一直很注重鍛煉和養生,他也漸漸顯出蒼老。
崔教授一覺醒來看著望著自己出神的孫女,他心裡有些酸澀,這一場病大概是把時知嚇壞了。
時知看著崔教授醒過來,她又給崔教授測了一□□溫,燒應該是退了。
崔教授安慰道:“放心,爺爺會努力長命百歲的。”
“不是努力,是一定要做到。”時知紅著眼眶。
崔教授笑笑沒有說話,他其實能感覺到自己這兩年精力有些不濟,曾經那種衰老的感覺似乎又慢慢回來。
“今年小麥種下最後一茬兒,我就退居二線吧。”崔教授很平靜的做了決定,他是不能有事,爭取多活幾年陪著孫女。
時知強忍的眼淚還是落下,低聲道:“等晉州的事徹底解決,我以後會少出門的。”
崔教授哼哼了一聲:“我以後退休了,天天出門玩兒,你愛留在清河看門兒就留。”
時知勉強笑笑不說話,她知道爺爺是不想拖住她的腳步。
崔教授這場病拖拖拉拉五六天才好全,當然嚇到的不止時知一個人,崔靜海同樣也開始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