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知現在落腳的梅園原本也是柳家的彆業,園中景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設計的,柳氏往日興盛時常常在冬日裡舉行各種宴會雅集。
崔氏拿下一半平州後,這梅園重新修繕後就送給了柳京,舅爺爺這些年苦心勞力給自己當“牢頭兒”……是當山長實在是辛苦,知微書院在他的領導下也漸漸有了新氣象,把柳氏舊業還與他也算是種安慰。
但柳京一家已經決定在桐州定居,所以這梅園還是空著,時知此刻設宴就選在了梅園中最負盛名的那片梅海中。
這十幾日雙方使團已經把和談細節敲得差不多,所以這也算是慶功宴,時知此次不但請了荀氏,她還把平州附近有名望的人都請了。
荀延接到請帖後氣壓低得嚇死人,他早在多日前自己派出去的人遲遲未歸就已經明白計劃失敗,崔氏隻怕早就洞悉他的計謀。
好一個崔時知!
如今騎虎難下,不得不繼續把這場戲演下去,火炮沒有得手,那和談就更得落實。
隻是如今穩坐釣魚台的是崔氏,這一局自己太被動了!
“郎君,咱們真要去赴宴嗎?”趙五娘有些擔憂的看著丈夫。
荀延握了握妻子的手安慰道:“天下都看著這次和談呢,崔氏不敢怎麼樣的。”
再說崔時知都敢冒險來赴他的宴,那他自然也不會懼怕對方。
隻不過他必須要弄清楚這一局對方是怎麼破的,此次計劃周密,執行任務的都是他多年心腹,崔氏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一想到自己身邊藏著崔氏的細作,荀延就如坐針氈,或許借這次赴宴,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崔氏此次宴會規格隆重,家主府的看家大廚都被接了過來,若要真講究起來,還是挺能唬人的。
開宴當日,荀氏眾人渡江而來,沿岸很多百姓都駐足觀看,時知亦親自到碼頭把人迎到梅園。
今日整個梅園張燈結彩,充滿了喜慶隆重之色,處處都可見崔氏對這場宴會的重視。
開宴後時知端著營業性微笑,舉杯道:“此番設宴倉促,隻能略備薄酒,還望郎君與諸位見諒。”
“崔女郎客氣。”
看著這賓主儘歡的模樣,荀延心裡終於體會到當日時知的膈應。
宴會主題是和談,話題自然衝著睦鄰友好方麵進行,今日除了崔、荀兩方的人還有很多名流到場,此番又少不了各種歌功頌德的吹捧。
時知看著荀延始終保持著內斂的笑容,心裡覺得有意思極了。
“說來前些時日,揚子江迎來冬汛,原以為是什麼不吉異象,可如今想來這分明是天下太平的吉兆啊!”
揚子江水位上漲是近日平州除了和談外最熱的話題,這種百年難見的景象自然是引來很多討論。
“聽聞當日恰好是荀郎君設宴邀請崔女郎的日子,聽說當日這和談之事進展順利,想來定是大大的吉兆。”
聽著眾人的話,時知笑了笑看向荀延道:“聽聞郎君府內有高人能演算水輿,不知這高人能否解答那揚子江異象究竟為何?”
荀延詫異道:“水輿還能演算?荀某此生第一次聽聞這等神奇之事,隻不過世人皆知這天下奇人異士儘歸崔氏,若是女郎好奇,不妨讓崔氏的大賢試試。”
時知聽著荀延裝傻的話也不在意,歉意道:“是時知冒失了,這計算水輿之事,自古就有之,若是能用好也算造福於民,然精通算術之人實在珍貴難尋,郎君珍視不願示人也是人之常情,時知一時求才若渴出言欠妥,還望郎君勿怪。”
“女郎說笑了,荀氏並沒有什麼算術高人。”
荀延心裡不悅可也知道這是時知故意在點他,隻能乾巴巴否認。
時知聽了這話卻是一臉“我理解,我不問了”的神色,笑道:“郎君說沒有就沒有吧。”
不就是泡茶膈應人嘛,誰不會啊!
“天下竟有這等大才之人,妾身亦是第一次聽聞,可惜隻是崔姐姐聽的傳聞有誤,若是我家郎君真能得此大才就好了,妾身也能有機會一睹這等大賢的風采。”趙五娘見氣氛尷尬,突然一改之前的半透明狀態,笑盈盈插話。
聽了這話,知道妻子實在幫他解圍,荀延看向妻子柔聲道:“那倒是為夫無用了,不能讓娘子一嘗所願。”
“荀郎君好福氣。”
時知見這夫妻一唱一和岔開話題,她也從善如流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即來梅園自然不能不賞梅,酒過三巡後時知就開始提議設置彩頭,讓文人們做些詩作助興,也算是為今日的宴會揚揚名。
場地轉換去外場,崔氏為眾人提供了更衣的地方,此刻室內溫暖但要去賞梅還是得加點保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