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在外的逃犯尚未完全抓獲,日輝船目前還不會返回王都。
兩天後,梅雨確認了其他逃犯的躲藏地點。
為了抵抗王室的追捕,這群犯人以兩位高危罪犯為首領,在危險的地帶組建了一個小勢力,逮捕難度較大。梅雨率領大批士兵傾巢出動,勞動力本就不充足的船上更缺少人手,幾個老實無害的罪犯被放了出來,在王都監獄本部也會這樣,這類犯人可以通過勞動與悔改相應減輕刑罰。
羅蕾就是被放出來的一員。
這是她少數能脫離壓抑環境,稍微喘口氣的時候。
她一直表現優秀,衛兵對她的態度也比較友善。
羅蕾以前是反神派的小公主,除了治療傷患以外什麼都不用做,不過原本的羅蕾已經死了——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受不了監獄生活,在一次給夜鶯試藥後,她刻意抑製了自己的異能,不讓身體自愈,被毒藥殺死的同一時刻,地球的羅蕾便穿越過來了。
羅蕾不一樣,她想活下去。她學習成績出色,背負著家裡的希望,無論怎樣都不能輕易放棄生命。雖然回家的希望極度渺茫,但活下去說不定就有機會,死了則什麼都沒有。
原身十指不沾陽春水,羅蕾則從小幫父母乾家務,洗衣做飯什麼都會,但她不能表現出與原身差彆太大的地方,所以每次放出來進行勞作的時候,不會選擇有技術含量的工作,而是從一般人都能輕易上手的打掃做起。
今天也是同樣,擦拭完最後一個房間,羅蕾抬起手背擦了擦汗。
幸好原身的父親有意鍛煉她的身體素質,避免她遭遇壞人的時候完全沒有自保能力,否則以原身的柔弱,羅蕾隻擦一個房間恐怕就會累得倒下。
監獄守衛交代的任務做完了,羅蕾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她不願意回牢房,也想儘可能做多些事情,爭取到守衛的認可。
抓緊手中的抹布,羅蕾推開門出去,準備找監獄守衛給她安排更多的工作。
一位守衛剛好路過房間外的走廊,他兩手提著沉重的食盒,應該是剛從廚房出來,要去給牢房的犯人送飯。
能跟隨洛希的,都是和他一樣對神明抱有忠誠信仰的人,日輝船上的士兵原本對反神派成員沒有好感,但羅蕾穿越後,他們看到羅蕾的表現,對她有所改觀。這位守衛就是對羅蕾印象不錯的一員,他對羅蕾的遭遇有些同情,也警告過夜鶯幾次,但夜鶯沒怎麼收斂,繼續在守衛看不到的時候虐待羅蕾。
監獄守衛地位卑微,不敢拿這種小事打擾上麵的大人。他隻不過是經常見到羅蕾,了解一些她的品性,才會對她產生同情,在上麵的大人物看來罪犯都一樣,內鬥隻要不太出格都是無足輕重,這是犯人們罪有應得。
隻能等回到王都以後,調整夜鶯與羅蕾的牢房,讓她們儘量遠離。
守衛有心多幫幫羅蕾,聽完羅蕾局促的請求,他想了想道:“好像沒有其他需要你們的工作了。”
不等羅蕾露出失落的表情,守衛繼續說:“不過,我一個人送飯挺累的,你可以幫個忙。”
羅蕾喜出望外,馬上答應下來。
送完外圍牢房,羅蕾跟著守衛來到監獄深處。相比有些吵雜的外圍,這裡寂靜得嚇人,羅蕾的腳步聲不由自主放輕,暗暗繃緊神經。
總能感覺到強烈的視線,羅蕾冷不丁側頭,正好對上一位犯人死死瞪視她的眼睛。
犯人瘦得皮包骨頭,長久沒有梳理過的頭發肮臟雜亂,脖頸扣著金屬項圈,中央鑲嵌著一枚散發幽幽紅光的長方形水晶。他的眼睛很大,眼珠卻隻占了很小一部分,細小得像針尖,剩下都是布滿血絲的眼白。
羅蕾嚇了一大跳,這個外表可怖的高危罪犯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中間沒有任何遮擋物,若不是穿越後的遭遇鍛煉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羅蕾已經發出高聲尖叫。
“這些高危罪犯四周看似都是空氣,實際被透明的能量牆壁包圍著,他們出不來的。”守衛解釋道,“他是精神係異能者,你看到他脖子上的項圈了嗎?那是王宮特製的精神抑製環。精神係異能者的體質普遍是弱點,佩戴上那種項圈,他的異能強度不到正常時期的十分之一,說不定連你都打不過,放心吧。”
羅蕾低頭看了看自己纖細的四肢,再對比那個罪犯皮包骨頭的瘦小身體,心底多了點自信。
繼續走向深處,食盒越來越輕,羅蕾注意到有一份與眾不同,比較豐盛的飯菜,詢問道:“這是哪一位的?”
守衛不用看就知道:“是洛修殿下的,前麵就到了。”
羅蕾疑惑問:“殿下?”
守衛不敢多議論,隻是含糊地簡潔解釋一句:“他是洛希殿下的弟弟。”
王太子洛希,羅蕾從未見過這個人,但對他印象深刻。
就是他一手摧毀羅蕾所在的反神派,將她的父親關押入獄。
逃亡的時候,在羅蕾看來殘忍強大的夜鶯,遠遠望見日輝船的光芒,就不受控製流露出濃濃的恐懼,甚至直接喪失了反抗的意誌,羅蕾當時暗暗感到快意,原來你也有這樣的時候。
洛希的弟弟,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