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齒輪(1 / 2)

冰雪樹木泛起青綠光暈, 埃莉諾的失控緩慢減弱。

天地間飄揚的淡紅雪花停了,所有冰雪樹木的枝葉脫落下來, 灑向埃莉諾,像是一場新的雪。

埃莉諾沒有任何動作,任由樹葉將她和武器一起淹沒。

她不由自主坐下去,曲起膝蓋將下巴放上去,閉上眼睛睡著了。

組成樹木的冰雪無聲潰散,墜落在地,重新成為雪原的一部分。

安何走過來, “沒事了。”

伊莎貝爾還有些回不過神。

“十分感謝你。”她再次道謝。

“如果你感謝我, 從這裡離開以後, 對外不要把我起的作用說出來。”安何豎起食指放在唇前,朝她眨了下眼睛, “就說埃莉諾是認出了你, 所以失控程度減弱, 被我們合作控製住。”

伊莎貝爾疑惑道:“你刻意隱藏實力?”

安何點頭承認。

“父親已經決定放棄姐姐, 不會派你過來救她, 所以你來幫我是自發做的決定, 為什麼?”

“因為我也需要你們的幫助,所以先展現下誠意。”安何實話實說。

伊莎貝爾問:“你需要我們提供什麼幫助?”

“推翻克勞瑞斯氏族。”安何輕描淡寫,說出了令伊莎貝爾心驚肉跳的事情。

伊莎貝爾不敢置信地重複:“推翻……”

她的敵人是父親,更是克勞瑞斯的元老。她想過成為公爵後,就在元老與父親之間周旋, 獲得越來越多的權力, 到時候她和姐姐的喘息空間就更多,等到她成為親王,就能獲得徹底的自由, 報複父親與元老。

但是,克勞瑞斯氏族的規模太龐大了,她從未想過推翻。

即使成為親王,地位超然的元老院依然難以動搖,伊莎貝爾也不能對元老報複得太重。

她連氏族裡的元老都奈何不了,怎麼推翻整個氏族?

“本來是想清洗的,但是克勞瑞斯氏族早已腐朽到根部,黑暗浸潤到每個角落,清洗過於麻煩且浪費時間,還不一定能徹底洗乾淨,與其如此,不如推倒重建。”安何淡淡道,“我希望你和你姐姐提供幫助。”

“報複父親與氏族,本就是我想做的。”伊莎貝爾語氣急促,“我不明白的是,做這件事對你有什麼好處?”

“現在的血族我很不喜歡,要改造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為什麼非要改造?”

“血族不久以後會屬於我。”

“不久以後,屬於你?”

“等我成為親王,血族當然受我掌控。”安何露出毋庸置疑的笑意,“先成為親王的會是我,而不是你,伊莎貝爾。”

*

伊莎貝爾答應了幫助安何,沒有後悔的念頭。

安何的話語完全切中了她內心深處的想法,她有時也恨不得將整個氏族從上到下清洗乾淨,理智卻明白這種事情遙不可及,每當產生類似的衝動,伊莎貝爾都不會放在心裡,也不會認真去想實施的辦法。

然而,安何有一種特殊的煽動力,當他說出自己會以混血身份成為親王的時候,伊莎貝爾竟然忘記了親王需要純血的條件,下意識想要相信。推翻克勞瑞斯氏族的事被安何說出來,也不再讓她覺得荒謬。

推翻克勞瑞斯氏族的計劃穩步進行著。

途中,安何不小心出了次差錯,被關進罪惡古堡。

伊莎貝爾第二天去看了他。

這天的天氣很好,天空居然出現了太陽,而不是覆蓋著濃重陰雲。

不過,古堡內部依然充斥著黑暗。

伊莎貝爾順著搖搖欲墜的樓梯往上,一路經過的地方鋪滿了怪物屍體,它們都還留存著生命跡象,沒有被安何擊殺。

她在上麵的樓層見到了安何,安何正站在一副怪物骨架前,不知在想什麼。

伊莎貝爾看見骨架的裂口與接口,意識到骨架原本是破碎的,之所以變得相對完好,應該是安何拚好的。

“有個意外收獲。”安何先開口,“西蒙斯也被關在這裡,我見到了他。”

伊莎貝爾知道,安何有意招攬西蒙斯,於是問:“怎麼樣?”

安何說:“他還沒拿定主意,我讓他回去慢慢考慮。”

伊莎貝爾清楚,知道了安何要推翻背叛克勞瑞斯氏族的驚人謀劃,西蒙斯沒有當場回絕,也沒想著將這個寶貴情報呈現給克勞瑞斯公爵,就證明他心中的天平已然倒向了安何。

安何親自招攬血族,就沒有不成功的。

“西蒙斯天亮就離開了,在那之後,我也去頂層見了你母親。”安何說,“她的狀況還不錯。”

伊莎貝爾無奈苦笑:“能用不錯來形容嗎?”

“她的狀態穩定,就有救治的機會。”安何說。

伊莎貝爾震驚道:“可以救治?”

“還不能確定,但是我覺得可以。”安何平緩道,“我正在研究埃莉諾的治療方案,覺得能夠成功。等治療了埃莉諾,我們就研究如何讓你的母親以及其他怪物變回正常,凡事都是要試試的,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當場半跪在地。

“無論最終能不能成功。”伊莎貝爾一字一頓,鄭重說道,“我都會將滿腔忠誠獻給您,跟隨您到自己死亡為止,未來的親王。”

“起來吧。”安何微笑道,“等我們推翻克勞瑞斯氏族,讓這些象征罪惡的實驗失敗產物恢複正常,由你領導的克勞瑞斯氏族就是完全嶄新,不會再纏繞過往的陰霾。”

“我的榮幸。”伊莎貝爾深深垂下頭,“我會帶領克勞瑞斯氏族,成為替您衝鋒陷陣的□□,成為替您遮擋傷害的盾牌。”

伊莎貝爾對罪惡古堡的印象,一直是陰暗的,這裡封存著克勞瑞斯的罪惡象征,她的母親正是象征之一。

她從未想到,會在這裡立下此生最重要的誓言。

稍微平複了情緒,伊莎貝爾站起身,她屈膝時沒做任何阻擋,膝蓋沾滿了地麵的灰塵。

她看向拚好的怪物骨架,上麵還放著模糊的精靈畫像,畫像應當也是安何放上去的,“畫像裡的精靈女性,怎麼有點眼熟。”

“這是年少的笛麗雅。”安何不疾不徐道,“畫像雖然很模糊了,但還是能看出點輪廓的。”

伊莎貝爾睜大眼睛,“畫像裡的是笛麗雅,那畫像的主人,這頭怪物是誰?”

“算是我父親的一部分。”

“一部分?”

“父親可以取出自身的部分骨骼,製作成與自己有聯係,但表麵上完全不同的血傀,這是他最強的天賦能力。”安何解釋道,“血傀與他記憶互通,不過有自己的思想與意誌,也就是說他不用時刻操控,血傀就能自己生活。”

“雖然會自己思考,但是血傀絕對服從我父親。”

“對血族來說,骨骼的缺失根本不算什麼,很快就能恢複。他付出少許代價,就能製造擁有自己生命的傀儡。”伊莎貝爾思考道,“這種傀儡表麵還和主人完全不同,也就是說,血傀完全可以作為一個獨立血族進行活動,就算闖了什麼禍,也牽扯不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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