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秋雨撐著傘,慫了慫肩膀道:“入便入了,有什麼關係。”
“哎呀!”雲娥叫道,“若是海棠真的成了貴主,那我們可就慘了!海棠那是什麼人!一個多月前來司衣庫的時候,我見到分給咱的寢室,居然隻有三人同住,我還開心隻當是這廣儲司果然不同。”
“哪知道這是因為無人願意和海棠住一塊,才輪到咱們啊!”
“這些日子我們受了她多少氣?仗著凝霜姑姑的信重,什麼好的都她挑走,累得臟的全留給咱。我性子急,又幾次與她口角,剛才又將她頭發扯亂,她若再得了勢,那還得了。”
蘇秋雨茫然地道:“她打你一巴掌,你扯她頭發,怎麼感覺吃虧的是你。”
雲娥一窒,伸出手來敲打在蘇秋雨的臉上道:“你沒良心的到底與誰是一夥的?唉,就你這膽小又傻乎乎的,還非要來這廣儲司,若沒有我護著你,隻怕你早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蘇秋雨扯了嘴來笑了笑。
拐了彎來了,兩人的寢室依稀可見,雲娥忍不住道:“咱們進宮也有些年頭了,竟從未見過陛下和太子殿下。”感歎完又胳膊推了推一旁的蘇秋雨道:“哎,你瞧起來一向無欲無求的,想見一見太子殿下嗎?”
一直走著的蘇秋雨突然停下腳來。
她怔怔地抬頭,天上果然開始飄雪。
見一見?她自然想見的,曾經有段時間發了瘋,每時每刻都在想著要怎麼才能見到。
甚至做夢都夢到自己變成一隻耗子,一隻螞蟻,也比自己強。
“聽聞太子殿下不光身份尊貴,生得更是天人之姿,美貌在這世上無人能及。反正我是想見,總要瞧一瞧這天生之姿到底是個什麼樣。總不能等到年紀出了宮,彆人問起來都不知這太子與陛下生得什麼模樣。”
天人之姿?
蘇秋雨站在雪裡,想著天人之姿這個詞,無端端想到那個少年。
若說天人之姿,無人能及,這世上還有誰人能勝得過他?
雲娥抬眼,黑漆漆的夜空裡雪花飛舞,廊柱旁的女子膚色勝雪,眉眼如籠了層煙,一雙眸子朝她看過來。
她的眸色一向比常人要淡,似乎是水暈染過的墨汁,淺淺的,卻又迷人心智。
雲娥忍不住倒抽口氣,口中的話都咽了回去。
在辛者庫初次見她的時候,便知她生得不錯,可此刻這一臉迷茫的神色更讓人心弦波動。
蘇秋雨雙目微眯,斂去了目中神色,輕聲問道:“如今正是國喪,雖說皇家孝期以日代年,但尚未滿月,她們就如此急吼吼地送上前去,未免過分著急。”
雲娥難得聽到蘇秋雨居然也會思考問題,一時激動,衝上前去就忍不住抖擻她這幾日打聽來的八卦:“你是不知,這事說來話長,長話短說,這一切還要從凝霜姑姑掌司衣庫說起。話說這凝霜姑姑能掌司衣庫,那是背後有人。”
“有人?”
“對,聽聞她與貴妃娘娘那裡的掌事嬤嬤是同鄉,一向得其照應,貴妃娘娘得寵,她自然也水漲船高,升了掌司。”
雲娥幸災樂禍道:“哪知如今陛下崩了,貴妃娘娘又沒有子嗣,隻能去皇廟裡修行,跟著服侍的人自然也要去,一朝天子一朝臣,凝霜姑姑自然也就失了依仗了。”
蘇秋雨睜開眼睛,圓圓的眸子瞧著雲娥,不解道:“她勤勤懇懇,平日裡行事謹慎小心,便是依仗沒了,隻要不犯錯,這時候未必就會換了她。”
雲娥道:“嗬,若真如此,她也不至於這般著急。那是因為凝霜姑姑曾得罪了文元殿裡掌服飾的大太監。”
文元殿的掌事大太監,服侍的乃是太子殿下,在宮中那是極有權有勢的人物,多少人巴結都來不及,誰敢得罪?
雲娥有些得意,轉頭四看,四下裡落著雪,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