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情緒被消化掉之後,莫裡斯便對趙學寧交代了一下此次出訪的成果,以及和日本高官顯貴們搭上關係、混了個臉熟的事情。
最後,他和趙學寧說起了自己此行江戶的一些發現。
“和之前我們所判斷的差不多,日本幕府目前的實際主政者的確是田沼意次沒錯,但是就我所觀察到的,他們的德川將軍並不是傀儡,田沼意次在德川將軍麵前姿態很低,非常尊敬。
他完全不像一個權力者,倒像是一個仆人,德川將軍才是真正的權力者,另外,據我走訪那些日本高官權貴的家裡所交談的一些內容,以及那些權貴所說的一些話,我能感覺到,他們之中有相當一部分人都對田沼意次有很大的看法。
最初見到我的時候,他們甚至都有些敵視我的樣子,似乎認為我是田沼意次的人,直到收到我的禮品,聽明白我的來意,對我的態度才有了改觀,變得友善起來,並紛紛希望和我達成一些私下裡的商業合作。”
趙學寧想了想,點了點頭。
“你是說,田沼意次在日本幕府裡的地位不穩?”
“我不敢這樣說,至少在目前來看,德川將軍是很倚重田沼意次的,我們的私人談話都讓田沼意次在場,關係不親密的話,德川將軍是不會這樣做的。”
莫裡斯緩緩道:“但是我能感覺到,我也觀察過酒席中那些日本高官權貴對田沼意次的那種難以掩飾的敵意,或者說是嫉妒,也可以說是不屑,而這樣的人相當多。
在整個德川將軍所邀請的賓客之中,我認為那些對田沼意次有不滿情緒的人是占據了多數的,對田沼意次持有善意的人反而是少數,每當他有些什麼動作的時候,不屑和敵意總是占據多數。”
趙學寧聽後,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這裡頭的門道。
“這個田沼意次應該出身不高吧?”
“對,聽說,是下級武士出身,和日本貴族比起來,肯定有很大的差距。”
“這就對了,一個出身卑微的人卻能取得這樣的高位,在日本人看來,是非常值得敵視的。”
趙學寧搖頭道:“日本人有著極其嚴苛的等級觀念,貴族就是貴族,平民就是平民,貴族天生就該高高在上,平民天生就要卑微如塵土,出身如何,就要一直做什麼事情,世世代代如此,不得有絲毫改變。”
“您很了解日本社會嗎?”
莫裡斯有些驚訝:“您好像從沒去過日本,怎麼會這麼了解?”
“沒去過不代表我不了解,新兵衛不就是日本人嗎?”
趙學寧笑道:“對日本,我是再了解不過了,他們主要學的是中國唐朝時期的一些東西,尤其是唐朝的科舉被他們學走,其實如果他們能學宋朝的科舉,應該還好一點。
結果他們學的太早了,學了唐朝的,自己又沒有黃巢和朱溫能打破僵局,結果就那麼不倫不類的一直到現在,搞得君主沒有權力,將軍沒有名義,一群人拉拉扯扯,無聊透頂。”
“這個……我真不了解。”
莫裡斯苦笑道:“我對日本的了解僅僅就在於他們的規矩很多,人也都有一種沒來由的傲慢,我認為他們遲早要吃苦頭。”
“傲慢的人終究會吃苦頭的。”
趙學寧點點頭道:“不過看起來,這個田沼意次還是有點本事的,能以這樣的身份成為幕府的實際主導者,我認為他一定有很多不平凡的地方被德川家治看中了。
不過對於德川家治來說,用一個田沼意次是好處多多的,既能用他的才能來治理國家,又不會擔心他的權力太大以至於無法控製,因為出身卑微的人無法團結日本上層。”
“這樣嗎?”
莫裡斯撓了撓自己的臉蛋,苦笑道:“政治真的是非常的複雜啊。”
“那是肯定啊,政治一向如此,好就好在咱們現在還沒有那麼複雜的東西。”
趙學寧抿了抿嘴唇,緩緩道:“但願永遠都不要有,我可不希望我們現在那麼和諧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太窮了,壓根兒沒有多少東西能去爭奪,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莫裡斯有些奇怪的看著趙學寧。
他這話的意思,好像有點奇怪?
不過莫裡斯來不及多想,趙學寧就對此事下了判斷。
“對田沼意次的投資,要適當,不能過火,不能讓日本的權貴階層認為我們是田沼意次的人,他的權勢實際上就是空中樓閣,因為德川家治願意用他,他才能掌握權勢。
如果德川家治不再信任他,或者德川家治本人出了什麼問題,田沼意次估計會很快地失去權勢,他現在的黨羽也有很大的可能性被清算,我們需要與他保持適當的距離,我們必須要同時結交其他的日本權貴,以防田沼意次倒台。”
莫裡斯點了點頭。
“明白,這方麵我會注意的,我也會和其他的日本貴族進行一些聯係,幫他們買一些東西,滿足他們的胃口。”
趙學寧點了點頭,接著下令。
“既然你已經成功得到了那些日本高官的好感,那麼就應該再接再厲,以後不管有什麼問題,莫裡斯,你爭取每隔幾個月就去日本跳一次舞。
我算算啊,一年起碼三次吧,刷刷他們的好感度,再學學唱歌,精進技藝,如果我們和日本的貿易額度能不斷攀升,我一定給你漲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