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房了後,這日子就難捱了,那鐵蛋真跟個大鐵蛋子一樣,能把人弄死,偏生她又是易懷的,用彆人打趣的話說就是種多地好,這身子輕易就懷上了一胎。那個時候才多大,就挺了大肚子。
十五歲生下了頭胎狗蛋兒。
她也常覺得,若是能晚幾年圓房,她還能過幾年省心日子呢。
不曾想,如今蕭戰庭竟主動提出這話,可以晚一些抱孫子。
她斜眼瞅他:“難得你說這話呢。其實我也想著,如今秀梅身子不好,且得調養著呢。我瞧著夢巧兒兩口子倒是好得很,吵吵鬨鬨過去就沒事了。若是他們先有了,秀梅牛蛋那邊怕是心裡也覺得緊。心裡琢磨著這個,隻是到底是兒媳婦的事,不好和你商量呢。”
她之前還罵他,說他上梁不正連帶得下梁也歪,不曾想這也有讓人心裡舒坦的時候呢!
“以前,自是委屈了你。”蕭戰庭想起過去,也是沒言語了,畢竟都過去了,他便是後悔,也沒得彌補,隻能以後再不讓她受什麼委屈了。
其實蕭杏花吧,說話是潑辣,可是心裡卻是另外一回事了。便是罵了這男人,一聽他說這話,頓時心裡便軟下來。
畢竟聽這男人說個軟和話也不容易啊。
她心裡暖和,便笑了笑,對他說道:“少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給我把種子種下去才是正經!”
“嗯,好。”
他看了她一眼,這麼說。
蕭杏花開始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之後總覺得怪怪的,好像她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兒,不過後來因著忙起來,也就不去想了。
因兩個兒子都在家,這倒是好了,有了三個壯勞力。
蕭戰庭是換下了往日金貴的袍子,換上了一身短打的利索衣衫,還用個綁帶把褲腿兒紮起來。蕭杏花遠遠地看著,倒有點像他年輕時候的樣子呢。
兩個兒子也都學了他們爹,是一般的裝束,可真是上陣父子兵。
蕭杏花得了這三個兵,自然高興,便指揮著說:“我瞧著柴大管家已經命人澆過水了,並鬆過土,可是我拿著終究鬆得還不夠,你們幾個拿了鋤子,先把這土好生翻一翻。”
蕭戰庭聽了,便帶著幾個兒子去乾。他是當爹的,兩個兒子自然都聽他的話,於是便見他在那裡分了個共,誰去翻這塊,誰去翻哪塊的,分工完畢,便埋頭乾起來。
蕭杏花自然是不乾這辛苦事,樂得坐在地頭上。
丫鬟們懂眼色,早給她拿來了一把藤椅,她舒服地坐著,品著冰糖菊花涼茶,再隨手嗑幾個瓜子,心裡卻琢磨著,哪塊地該種什麼。
那片挨著小河流的地兒,可以種一些甜瓜白瓜還有茄子什麼的,旁邊靠著幾棵大柳樹呢,順著大柳樹搭個木頭架子,架子上再架起來一些葡萄秧子,到時候葡萄爬滿了藤,可以下麵放張藤椅,或者做個秋千,慢悠悠地在裡麵乘涼,到時候還可以飽覽園子裡的花啊草的,再看看樹啊河的,實在是不比當初在大轉子村要差呢。
而這邊靠近路邊的地兒,再栽幾棵樹,櫻桃樹橘子樹的,都來幾棵,養上個大幾年,等狗蛋牛蛋兒他們以後有了兒女,還能爬樹摘果子吃呢!
這麼美滋滋地想著,旁邊體貼的丫鬟還拿了一個桃花扇,從旁邊輕輕地給她扇著。
她樂了,想著她如今可是當家奶奶的氣派呢,可真是享福了,於是在這滿心舒坦中,去看地裡埋頭乾活的那三男人。
兩大一小。
那兩個當兒子的論起體型來,還真是不如呢,看來果然得讓他們爹好生磨煉磨煉。
這麼想著,她不自覺地把目光落在自己男人身上了。
男人半彎著腰,挽起袖子,露出半截子黝黑結實的臂膀,大手牢牢地握著鐵鍁,正在那裡賣力地乾著。他的胳膊是極為粗壯的,鐵鍁在他的使喚下非常精準地翻著地上的泥土。
他這些年沒閒著,行軍打仗什麼的,那身體真是越發健壯了。如今天熱,他穿得是薄短打勁裝,汗水出來,後背濕了一片,褲子也濕了,半黏在身上,凸顯出他大腿上虯結的肌肉塊,看著都是鼓鼓囊囊的力道。
蕭杏花不自覺便想起來,那日她要給他下藥的,便坐在他大腿上。那大腿又硬又燙人,坐在上麵倒像是騎著一條火龍。若是側坐著也就罷了,若是岔開來坐,倒是要把腿分開許多才行。
老早以前,她其實就拿手比劃過,知道這男人的大腿真是比自己的腰粗,粗多了,也結實多了。所以他稍動一下,她腰就顫悠悠地晃蕩。
這麼想著,她就臉紅了。
關於那晚的事兒,她是失態了,控製不住地哭叫起來。要怪就怪那一聲老鴰叫,害得她想起過去的一些事來。其實這麼多年了,酸甜苦辣不知道多少,她早忘差不多了,也覺得自己根本不在意。
彆說沒把她怎麼著,就是被人家欺淩了,也不掉塊肉,值得記那麼多年嗎
也可能是重新有了他,心裡有了依靠,便不自覺地變得脆弱起來,想著左右他能護著自己,開始恣意起來吧。
有人疼的孩子愛哭,這個道理她是知道的。
他倒是真沒讓她心寒,是打心底沒嫌棄她的樣子,硬生生地忍著憋著,卻把她每晚都抱著。有時候她都睡著了,迷迷糊糊地知道他沒睡,就那麼從背後摟著她,輕輕地用唇親她的臉,親她的鼻子。
他動作特彆輕,可能是怕驚醒了她嚇到他。
這個時候她也會心疼,心疼這個男人。
他那德性,看樣子這些年就沒變過。
誰也不是木頭樁子,被個火燙火燙的鐵頭熨帖著,她哪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