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2 / 2)

“好,過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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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珩在人前雖然裝得淡定,可是說到底,霍行遠是她想了念了不知道多久的人,如今乍然間,這般情境見麵,便是早已經絕了和他成夫妻的心,可是終究心緒難平。

如今和眾人過去琉璃殿看冰雕,瞧著那冰雕奇巧精美,可是她卻根本瞧不到心裡去。秀梅從旁看她心不在焉的,便也陪在左右。

這琉璃殿冰雕散落在四處,又有各式花樣,幾個姑娘家難免說笑間便散開來了。長芮縣主也看出佩珩精神並不好,便和秀梅一起陪著,來到琉璃殿旁的偏殿歇息。

誰知剛走出琉璃殿,不遠處恰巧迎麵走來一人,卻是分外眼熟,細看之下,方知是涵陽王。

長芮縣主自然是約莫知道涵陽王和佩珩險些許下婚事的,如今又親眼見著佩珩遭遇了剛才的霍行遠和寶儀公主,想著遇到這一出,未必不是好事,便心中一動,給秀梅使了個眼色。

秀梅看出長芮縣主的意思,卻是微怔了下。

那個涵陽王,確實是不錯的,以前嫌棄年紀大,如今經曆了這霍行遠後,想想年紀大的未必就不牢靠,至少這心性都是定下來的,也斷沒有年輕人的孤傲狂妄。

隻是……家裡公婆,會屬意這涵陽王嗎?

她在猶豫間,卻已經被長芮縣主拉到了一旁。

“我瞧著佩珩這次進宮,見到個年輕男子也是意興闌珊,連看都不帶看的,如今見了涵陽王,倒是瞧著有些意思。”

有些意思?

秀梅有些疑惑,可是沒及細看。

卻說佩珩,正隨著長芮縣主和自家嫂嫂走著,猛然間遠遠地看到了那涵陽王殿下,自然不免一愣。

須知當初,她是一心拒了涵陽王,隻為了心裡牽掛著的那個人。

如今,不曾想涵陽王再次進宮,自己竟然在最為落魄失意時重新看到了這個人。

她知這個人便是窺知了她如今的處境,也斷然不會有嘲笑之意,他那樣的人,生來就是個謙謙君子,仿佛永遠能夠恰如其分地體恤著彆人。隻是她自己終究覺得無趣,遙想當初禦花園裡,她堅定冷漠地說自己心有所屬,再後來,他傾力相幫,爹爹卻上前給了他一拳頭,打得他個鼻青臉腫。

一時心裡有些失措,是想著陪了嫂嫂和長芮縣主上前拜一拜,便裝作若無其事走開的,誰知道一恍神的功夫,嫂嫂不見了,長芮縣主也不見了。

沒奈何,她也隻能是硬著頭皮上前,躬身拜見了涵陽王。

涵陽王微微擰眉,望著眼前的小姑娘,不過是一年多不見,看著比以前沉穩了許多。

“聽說姑娘前些日子病了?”涵陽王神色溫柔,淡聲問佩珩。

“是,病了,不過如今早好了。”佩珩低頭這麼道,心裡卻是想,他果然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所謂的心有所屬,不過是一場小孩子固執的笑話,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罷了,徒徒惹人說笑。

“瞧著姑娘氣色,倒是極好,隻是這天冷,這邊又是冰雕,仔細又著了涼才是。”

“勞涵陽王殿下掛心了,不過是陪著幾個相熟的嫂嫂和姑娘們略過來看一看。”

口中這麼說著,心裡卻是泛苦,其他姑娘們還在看冰雕,嫂嫂和長芮縣主又不知去向,倒是留了自己在這裡應對涵陽王,真是好生尷尬。

這涵陽王,今日也是無意中遇到了佩珩,其實是有些話想說的,隻是望著她對自己頗有些躲避的神情,再想起以前,也是多少意識到了什麼。

他抿唇,苦笑了聲,不免心裡有些自嘲。

“姑娘,小王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這話聽在佩珩耳中,卻是多少察覺到了一點失落的意味。

那點失落很是輕淡,猶如晨間一縷薄薄的霧氣,在初升的朝陽下一照,根本看都看不到的。可是因了這是涵陽王,因了他是一個仿佛永遠溫和地笑著的男人,所以這點失落,便是再為輕淡,也格外能讓人察覺。

佩珩微怔了下,抬首間,卻見涵陽王已經轉首要離去。

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她甚至仿佛看到了他唇角的一抹自嘲和苦笑。

心中一動,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張口:“殿下留步。”

涵陽王聽得此言,有些意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默了片刻後,才緩緩轉過身來:“姑娘,還有事?”

佩珩其實是剛才一時衝動,這才叫住他,如今他真停下來了,她卻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臉上微微漲紅了下,在那溫和詢問的目光注視下,不知道怎麼,竟然開口問道:

“涵陽王殿下,恕臣女冒昧,請問殿下心中,可有什麼事,引為終身之憾,卻又人力不能為?”

涵陽王倒是沒料到她竟然問出這個,溫潤的黑色眸子認真地凝視著她。

佩珩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衝動和莽撞,自己和涵陽王並無深交,好好地怎麼問出這個?當下深吸了口氣,低下頭:“是佩珩冒昧了,涵陽王殿下,煩請恕罪則個。”

可是這個時候,涵陽王卻開口道:“我在彆人眼中,雖是先帝之子,當今聖上的胞弟,又是封涵陽這富庶之地,本該萬事順遂才是,可是我也是人世間凡夫俗子,自然會有一些人力無可挽回的憾事。隻是人生本就如此,原也莫可奈何,既然活著,便終究要往前看,試圖去忘掉過去,才是正理。”

佩珩聽著這話,自是有些意外,一是她不曾想,他竟然真得回了自己這交淺言深不該問出的話,二是她更不曾想,堂堂親王,竟然也會有這輩子無法彌補的憾事,以至於苦笑一聲,感歎一句人生本如此,最後隻能安慰著自己往前看。

正想著間,恰這個時候秀梅終究受不住,擔心她,已經走過來了。

長芮縣主沒法,也隻好跟過來。

這兩個人裝作走丟了的樣子,上前道:“佩珩,剛才我和你嫂嫂過去說要看偏殿的冰雕,怎麼你沒跟上,倒是讓我們一通好找。”

一時說著,又見涵陽王在旁邊,自然趕緊和秀梅一起上前拜見了。

涵陽王和長芮縣主秀梅都見過了,彼此寒暄幾句,再最後看了佩珩一眼,也就匆匆散了。

秀梅仔細地審視了眼自己小姑子,見她麵上緋紅,若有所思,一時心裡也起了疑慮。想著佩珩和這位涵陽王確實是險些被論了親的,如今霍行遠那邊是沒戲了,難不成,佩珩的姻緣竟然落在了涵陽王身上。

可是再想想家中爹娘的意思,自然也就不敢繼續想了,隻琢磨著回去後,再小心試探下佩珩的心思。畢竟小姑娘家,經曆了一次這種情傷,也就罷了,若再看中了涵陽王,家裡卻極力反對,那她這當嫂嫂的也看著不忍心。

而佩珩呢,想著剛才涵陽王說的話,卻是難免心中浮現出許多猜測。

像涵陽王那般風光霽月般的男子,溫和灑脫,仿佛天底下再沒什麼事能讓他放到心中,他竟然也會有傷心事嗎?他竟然有這輩子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那是什麼?

佩珩這麼想著,便記起往日隱約聽說的關於這個人的故事。

她知道,這個人當年原本是眾望所歸,大家都屬意他來當皇帝的,怎奈關鍵時候,他受了重傷,之後又仿佛重病不起,於是大昭不可一日無君,匆忙之中隻好立了當今的這位皇帝。

他可以說是和皇位失之交臂了。

這種事,或許是他一輩子不能忘記的吧?

這麼想著,她再記起自己和霍行遠的事,不免有些好笑。

自己為了個其實並不適合自己的男子,哀哀戚戚的,甚至還大病了一場,其實人家早回頭去和彆人配了親事,且對彆人言聽計從。

對寶儀公主唯唯諾諾的霍行遠,哪裡還有半分從前的骨氣?

還是說,果然骨氣這個東西,還是要看人下菜碟的?

如此這麼一想,原本的些許傷心和無奈,也就漸漸地淡了。

彆人失了個皇位,都能說出一句人要往前看,而自己呢,不過是些許傷心事罷了,又哪裡值得自己折磨著自己,也折磨著父母為自己擔心,實在是不孝。

想明白這個的佩珩,麵上倒是露出些許笑意來。

而旁邊的秀梅看了,越發心驚,不免想著,佩珩果然是心儀那位涵陽王的吧,隻不過和涵陽王說了幾句話而已,竟然仿佛變了一個人。

而就在這時,她們一行人已經到了太後娘娘今日所處的養心殿,恰此時蕭杏花等人也在,眾夫人見了佩珩,不免又是一番誇讚說笑。

隻是當著佩珩的麵,不好說那婚姻之事罷了。

“走,佩珩,咱們先進去,給太後娘娘請安。”

“是了,一起過去吧。”

眾人這麼說著,便進去養心殿,通報過後,得了允,便進去拜見,誰知道一進去,便見那位寶儀公主並準駙馬爺霍行遠,竟然都在的。

佩珩也是略有些詫異,想著怎麼還沒走?

蕭杏花倒是仿若根本不在意,帶著兒女,會同眾位夫人,大大方方地走進去了,拜見了太後。

太後忙命平身,又讓人取來了鏽凳,給她們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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