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中秋宴(三)(1 / 2)

[]

殿中眾人皆是轉頭關注沈含月幾人的動靜,不管身處哪方勢力,此刻也都是希望淩玉朔能將這頭虎降得漂亮些。

沈含月並未留意一絲一毫殿內的動靜,她垂眸抬手撫上琴弦。

紅木琴身映襯素白纖細的手指,隻稍稍壓上,琴音便如流水一般自她手上傾泄而出。

沈含月奏的是梅花三弄。

鐵籠已開,白虎邁出籠門迎上自己的命運。

它行走間看不大出來後腿的不便,且也沒有太過明顯的傷痕。

白虎瞳仁緊縮,淩玉朔迎著威懾低吼,將手中劍挽了個花直指向前。分明是個鈍到有些可笑的圓棍,握在他手中,卻好似也有了利刃寒光。

梅花三弄:一弄叫月,聲入太霞。

淩玉朔並未因為白虎的虛弱和傷重而輕視於它,許是因為周遭環境轉換的刺激,白虎甩著尾巴十分焦躁。

白虎低吼撲向淩玉朔的脖頸,野獸的捕獵習性便是咬斷獵物的喉嚨。

淩玉朔知曉人力與虎不可比,他並不正麵招架,而是順勢滾過一邊,照著白虎後腿的傷處麵無表情將劍身狠狠擊上。

白虎吃痛回身怒吼,可它確已顫抖著將右腿傷處顯露在眾人眼前。

周邊將他們圍起的突厥族人將這短短瞬息之間發生的事看得分明,他們自然是知道這虎有傷,可淩玉朔竟可在短短幾瞬之間就窺見它的薄弱,可見是有幾分真本事。

阿史那頗黎抬手摸摸下巴,淩玉朔瞧著,好似也不是那釣名沽譽之輩。

沉悶的敲擊聲連著白虎吃痛的吼聲傳入耳,沈含月未抬眼瞧真切,血腥巨口卻好似近在眼前。

她竭力控製住指尖,讓指下每一個音都順暢流瀉出來。

說到底,她也隻是個嬌養在家的閨閣女兒,到底也是怕的。

梅花三弄,二弄穿雲,聲入雲中。

不用開刃利劍為的就是不讓血臟了大好的日子,可不知是不是剛剛那一擊太狠,淩玉朔卻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白虎艱難蹣跚轉過身,防備盯著淩玉朔。

淩玉朔慢慢皺緊眉頭,不是他的血,可白虎後腿傷處也不該流血才是。

他本能地覺得不好,當即挽劍上前,試圖將白虎逼退繞到它身後。可獸類的靈敏遠非人力可比,淩玉朔將劍緊緊抵上白虎口鼻,僵持一番卻還是被白虎卷入身下。

淩玉朔自知若一擊未傷隻會更將白虎激怒,他單手將劍刃轉了個邊,對著白虎喉嚨狠狠頂上。白虎猝不及防被傷到,淩玉朔雙耳伴隨白虎嘶吼一同震顫。塵土彌漫,淩玉朔微眯起眼,他另一手摸索著拽下帶扣上縫的一顆珠子,隨後甚是隨意地揚手將它扔到白虎身側。

白虎下意識轉頭,淩玉朔趁此時從它身下滑出,倉促間匆匆看過它身後。果然有血,卻不是從腿傷處流下的。

白虎自覺被耍,再加疼痛激怒,當即不顧傷腿旋過身撕咬。淩玉朔手臂在白虎撲咬間被抓破,雖則他將劍橫在身前阻擋,可還是再次撲倒在地。

淩玉朔抬腳踹向白虎肚腹,可它竟硬生生忍下也不肯鬆開。他隻得乾脆將劍抬舉在白虎口前,防止它直接咬斷喉嚨。白虎獠牙已壓得極低,掙紮間淩玉朔的臉側被劃開一道細細的血痕。

白虎的前爪踩得很緊,淩玉朔能感受到自己手臂正慢慢撕裂。

殿中眾人看不清具體情形,隻看到白虎發怒,飛身一撲便將淩玉朔卷到身下,張口欲咬被淩玉朔舉劍攔住。

這情形可決說不上好,宜貴妃下意識便是首先將眾人都掃了一圈,麵上頗為關切道,“玉朔似是不好,可用叫人回來?”

情理上此言不差,人與虎鬥本就勉強,況且也沒得為了這一點事白白損失個將領。

可天家殿上坐的個個都是權貴肱骨,旁的這些附屬國又不乏端了看好戲的心思,此處根本無甚情理可講。

阿史那頗黎眼神嘲弄,“娘娘果然是日日待在深宮,不曉得在戰場上,輸贏是以生死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