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掉他的眼睛是為了防止他將母親的封印解開。”
“他的身體本就是由神樹果實的一部分塑造的,如果不把他的查克拉抽出來,他就無法步入輪回,可以說是不死的存在。而且隻要這部分查克拉存在,他身體的恢複力就極強,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重新長出一雙輪回寫輪眼,我們不能留下這個風險。”
“我把十尾的查克拉和意識分成了九份,在我死之前,我會給他們找到一個適合生活的地方。接下來的日子裡,就由我來照看和教導他們吧。”
“是嗎?不過羽樹還是留在這裡吧,我雖然要去贖罪,但我會找人照顧好他的。月亮距離母親太近了,他畢竟是神樹的一部分,我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
羽樹躺在室內靜靜地聽著,神思恍惚。
他的眼睛被柔軟的布料蒙了起來,不過就算他把這塊布料摘下去,他也看不見了。
木質地板上傳來些許聲響。
來者似乎刻意放輕了腳步,但是羽樹畢竟就躺在地板上,再加上他失去了視覺,其他感官倒是更加敏銳了。
來者在他旁邊跪坐下來,沉默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發。
他的動作十分溫柔,小心翼翼的,好似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又似乎隻是不想驚醒他。
被如此小心地對待,羽樹心中一酸。這股酸意刺激著他的鼻子和空蕩蕩的眼眶,但是他控製著呼吸,並沒有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你要走了,他也要走了,是嗎?”
“……嗯,不過兄長會在你的傷養好之後才會離開。羽樹,聽我說……”
羽樹控製住了眼淚,卻控製不了胸腔中噴薄著仿佛要炸開的強烈怨懟。他深吸一口氣打斷了羽村未儘的話,用從來沒有過的譏諷語氣悠悠說道:“查克拉本來就不是一時半會兒學得會的,哥哥們一直都陪在我的身邊,你們慢慢教,我慢慢學,總有一天能學會的……
“現在我沒有了查克拉,那就沒有必要陪在我身邊了,對吧?”
“騙子。”
“……”羽村啞然。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反駁,原本打好的腹稿也沉甸甸地壓在胸口,再也無法說出來了。
村子裡的一切都因為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給摧毀了。他們現在待著的屋子還是羽衣臨時搭建出來的,為了讓羽樹有個暫時養傷的地方。
羽衣用陽之力配合著醫療查克拉治好了羽樹身上的小傷,但始終不敢去治療他的眼睛。因為生機旺盛的查克拉很有可能會讓羽樹的眼睛再長出來,所以眼睛的傷隻能慢慢地養,讓他自行恢複。
不過在失去了體內幾乎所有查克拉的情況下,羽樹的身體素質跟普通人差不多,所以若是要等傷口完全養好,那估計需要一段時間。
羽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說出如此刻薄的話。
他到現在都不清楚這一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他也沒有深究的心思了。一家四口人,走的走,散的散。被封印的,即將去看守封印的,即將去大陸各地贖罪的,被利用完還瞎了眼的……
他根本就不想聽什麼理由。
因為有理由,所以就能肆無忌憚地傷害朝夕相處的家人嗎?
儘管理智上明白不是這樣,但他依然忍不住要去鑽牛角尖。
結果越想越覺得心中壓抑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羽樹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不對,但這個結牢牢地係在心裡,打不開也剪不斷,甚至越理越亂。
因為要養傷,他隻能躺在屋子裡,再加上眼睛看不見了,他就總是無法控製地想七想八。可是無論他想到什麼,最終都殊途同歸,全都會彙集到這個心結上麵。
再這樣下去羽樹擔心自己會沉浸在令人窒息的負麵情緒中,然後慢慢地變成那種怨天尤人的家夥。於是他隻好將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儘量拋開,不再觸碰,努力地放空大腦,試圖用除了視覺之外的其他感官去感受這個世界,或者儘量控製自己去回想自己在沢田家的一切。
這個時候,羽樹突然覺得十分慶幸。
還好他還記得大樹告訴自己的。
他才不是什麼大筒木羽樹,而是沢田羽樹。
他有一個在南極挖石油的爸爸,有一個在意大利留學的哥哥,還有一個他最喜歡、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什麼把他生下來隻是為了掌控力量的母親?什麼說著要陪著自己教會自己怎麼使用查克拉,結果扭頭就挖了他的眼睛抽了他的查克拉,最後一個去月亮,一個到大陸四處遊蕩,最後丟下自己一個人的哥哥?
都是假的!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假的!它就是個夢!他不需要覺得憤怒,不需要覺得委屈,他隻需要在並盛的那個家、在自己的小床上醒過來就好了!
“羽樹……”
羽村看著翻過身背對著他的弟弟,心裡一陣酸澀。
他想說,在被母親控製的那段時間裡,他不小心窺測到了一些東西。
其實一開始母親是並沒有打算利用所有人的。隻是對未來的焦慮和恐懼,讓她漸漸地控製不住想要將力量儘握於手的野心,所以才慢慢地變了。
神樹在最開始遇到羽樹的時候,也是無害的,它也是真的想和羽樹一起走遍大陸。隻是被人奪走了它花了三千年才結出來的果實,想要將心血奪回來的欲望和被人控製的憤怒摧毀了它的理智。
他作為親手將母親封印的兒子,在了解到曾經母親內心的驚惶與脆弱後,儘管不能解開封印,但是他可以選擇到月亮上去陪伴她。
而他的大哥羽衣,更是選擇了自我禁錮,準備用自己的一生來修補這場戰爭對這片大陸造成的創傷。
每個人都有他們各自的想法和做法,分開來看似乎沒有誰是錯誤的,但是這幾件事情攪和在一起,卻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羽村能夠理解,但是卻不奢望羽樹能夠理解。因為從頭到尾,羽樹都是被迫卷入這場漩渦中的受害者。